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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几个夏季后,母亲就不让我们回老家了,除非是和他们一起回去。然而爸爸的工作一周最多放两天假,往往整个暑假就只能待在八十几平米的家里,终日闷着。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小孩子也找不到可以排遣童心寂寞的方法,也不知是怎么着就度过了两个月的。高中时,我在作文中是这样写的:

    ……

    我和姐姐坐在书桌前继续写早已写完的作业,刚刚妈妈关掉了屁股发烫的电视。即便就这样坐着,不知所以地扭动几下身子,汗液也会冒出皮肤,盐霜结满脸颊,洗掉一层又一层。我们的脸和胳膊没被晒成深棕色,在照不进阳光的房间里皮肤在变白变嫩,昨夜洗澡时用的沐浴液的清香还残留在手指缝间。到底是怎样的时光啊,让我们感觉不到明显的变化?

    有哪个小孩子会去注意透过玻璃窗帘的阳光在一寸一寸地侵蚀地板?他会对满身圪塔的丑陋蛤蟆更感兴趣,拿起木枝去戳它,舀起石缸里温热的清水去泼它,甚至调皮的小男孩还会拉下裤子往它身上撒淡黄淡黄的尿。有哪个小孩子喜欢整日埋头在没有“玩乐故事”的作业书本里?他会更喜欢飞行在草丛间的各色各样好看的蜻蜓,然后展现出绝妙的技巧去捕捉几只——用两根手指去捏尾巴;制作一个简易的蛛网罩子去捕——自豪地将这些上天的精灵养在自己的家中。有哪个小孩不向往广阔的天地,自由地奔跑在泥土地上?他喜欢将裤子卷起到膝盖,去老屋旁的溪涧里的石头下捉螃蟹,在哗哗奔腾的凉水中捉小小的淡水虾,搅得那些浅水坑浑浊一片,回家时还会想方设法地将打湿的半截裤子晒干。

    我想,我们是在不经意间的回忆里度过那两个月的吧。

    2

    可惜这篇作文我写偏题了,但阅卷老师念在我的内容写得不错,给我打了五十分。

    地面上腾腾腾窜起的火苗子在灼烧着脚底,滑腻腻的皮肤被汗水浸湿了一遍又一遍,短袖衬衫贴在脊背让人难受。当我第一次踏步进大学宏伟的校门时,拥挤来往的人潮让我产生了些许抗拒的念头,我老是皱眉,因为闻到周围的刺鼻的汗臭,整个一天,都是一个最坏的心情,由此开始担心起即将而来的四年日子里会不会让我失望。

    在父母的协助下,我办完了入学手续,然后他们就驱车回家了。没有甜腻的拥抱亲吻,没有矫情的离别言语,也没洒下依依不舍的泪水,可能这些都不适合他们吧。对我亦是如此。他们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们走了,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回答:“好”。然后在嘈杂的街道人流中目送车屁股缩小在远处。其实内心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徐徐地飘摇,如同一根蜡烛的焰火,微弱的气息也能让它摇头晃脑。

    走进一间陌生的小屋子,天花板上倒立悬挂的电风扇呼啦啦转圈,眼睛浏览了一遍里面的三个室友,我并没有打一声招呼,他们也都木讷地望了我一眼,接着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我们并不是冷漠或不热情,只是都知道勾肩搭背,适应一段新的情感需要时间。

    当天晚上,我勉强吃了一点食堂里的饭菜后,独自一人迎着斜阳在校园里闲逛,趁天色仍明,用手机拍下了好些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姐姐和无盐。在一条小道上,遇见了一条快速游进草丛里的黑蛇,我们俩都把各自吓到了;在湖边的杨柳树下躺着一只纯白毛发的猫咪,看见我经过,礼貌地给我打了一个招呼,上下摆了摆柔软的尾巴,却不肯让我抚摸它可爱的脑袋;还有穿着清爽的女子牵着一只脏兮兮的丑陋泰迪一步三摇地四处遛弯,它用狗鼻子到处嗅,其中必然包括我身上的气味。我把这些新鲜事说给她们听,然后脑子里划过“大学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场所”这个念头。

    顺着宽广的街道,信步游走在高大的树木下,霞红斑点之里,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言谈语调、举止行为,千奇百怪、光怪陆离。揪心如麻的思绪下,想起一句“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谚语,于是转而突生“条条大路通世界”的念头。

    逛着逛着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变得有些慌张,麻黑逐渐从四周拥挤而来,开始填充光白的空隙,少顷便包裹住我。我匆急地穿行在一盏又一盏橘黄色的光晕里,脑海中努力回想着来时的路,以及路旁的景物,竭力分辨与它们是否有过一面之缘,然而在被涂抹上一层昏暗之后,就像是戴上了一层黑面纱,光凭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怎能识别出本质呢?终于在纷乱着急的逼迫下,我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了一个路人,无缘无故的羞赧使得好心的他领我走了一程路。当我回到寝室时,已经是十一点钟了。

    洗完澡后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和无盐流萤聊了起来。无盐悲苦地说大学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只能慢慢适应了。当听到宿舍楼外灌木丛里“夏夜不眠者们”发出的细碎叫声,我不可避免的泛滥起游子的思念之情。某个室友发出低沉的闷笑声,手机的亮光在虚空晃动。我本以为我会因为陌生而睡不着觉,但事实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连做的什么梦都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又接着逛校园,一天的时间总算是逛了个大概,熟悉了各种楼面,路标也记得差不多了。再一天的早上六点半就起床,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肉体上的折磨让我心中委屈痛苦得想要找一个人肆意地倾诉,但身为男子汉的自尊让我羞于向家人或者朋友开口,哪怕是我最要好的姐姐或者女朋友。我只能不断地忍耐忍耐着,然后期盼着休息片刻。在休息的间隙,不得不随众坐在滚烫的地面上,当我看到旁边同学嘴角边上的白沫子时,意识到人原来是可以这么脏的。那一颗干瘪红枣似的脸,一点也没有该有的青春活力,让我怀疑他的真实年龄。

    教官与学生们互动:有时是青涩仍在的教官们表演打拳或唱歌,拳打得漂亮极了,可是歌唱得实在是……滑稽搞笑——这似乎就是目的;有时是学生上前表演唱歌或跳舞。我们排里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得意地盘坐在地上,怀里抱住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吉他,深情地唱着一首不知谁的好听情歌,惹来了好些倾心的目光。我没有什么才艺要表演,心里考虑要不要上去表演几个小魔术,但紧张得怦怦乱跳的心脏让我打消了念头,想着推脱到学院的迎新晚会上再参加。

    事实上,面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一众脸孔时,我表现得很糟糕。主持人叫到我名字时让我打了一个颤,轻飘飘的双脚走到舞台上,连一个适合的姿势都摆不出来。我分明看到前排的老师对我“拙笨的开场白”的讥笑以及后面学生脸上的不耐与唏嘘。紧张之余,我手慌脚乱地表演了两三个小魔术,但都被台下几个不安分的观众给大声叫喊着识破了,脸上窘迫尴尬地瞬间涨红了,额头泌出一层微汗,这偌大的小剧场怎么就没制冷空调呢?于是,我不得不提前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出来,我为此训练了一个暑假的技能。

    “呃,那我再表演一个我最拿手的魔术吧。”我话音打颤,站立的腿脚也比较虚软。没有任何预备的姿势和华丽夸张的动作,我就在众人注视着的目光之下,像是踩在楼梯上,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这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我还有一只脚在地上,所以,我紧接着又迈出了第二步,双脚并拢在一起,在距离地面约二十厘米的地方悬浮着。观众里开始有了一点点的轻微反应,我瞟了一眼后,提了提因为汗液而贴住腿的裤子,然后微抬起头,像攀登楼梯那样,盯望着悬在高处灯光背后的昏黑处,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地登上舞台的最高处。

    当站在聚光灯的高度上时,震撼肆掠遍全身,在那间小小的练习室里没体会到过现在这种感觉——以一个巨人的姿态俯视脚底的侏儒,宛如神明降世,俯瞰众生。沸腾起来的惊呼让我回过神来,我低头猜想他们一个个张着嘴巴,仰起脖子,为我鼓掌喝彩。明亮的灯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此刻全部的目光必然全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因为背光,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所以镇定了不少,然后开始平淡从容地体会着站在高处俯视别人的感觉。

    “你吊着安全绳吧?!”我听见下面有人喊出不确定的声音,对他的怀疑怒火中烧,临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舞台上空来来回回地漫步。他们都举起了手机拍视频。我的目的达到了,不,应该是顾老的目的达到了第一步。

    突然,我像是踩空了一样,身体倾斜了一下,然后大声尖叫着从十几米的高空直直地坠落下去。所有人齐齐地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吼,主持人和老师们赶紧跑上前来查看。我僵硬地摆摆手,眼睛盯着地板,悬浮在离地大约一拃的距离上,然后从零度到九十度缓慢倾斜着立起身来,为这个自认为很好笑的玩笑而露齿微笑。

    “我开玩笑的。”说完,尽量表现得优雅从容,对着观众鞠了一躬。这种“魔术师似的玩笑”也是我刻意练习过的,星夜说魔术师吸引观众的不仅仅是让他们猜不透的魔术,还有让他们大声惊呼的出乎预料的刺激场景。

    他们都愣怔了一下,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打了一个圆场,然后再次爆发出了一阵很热烈的掌声。我又鞠了一躬,然后就退下舞台,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被刘海儿盖住的热汗烧灼着我的皮肤。

    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知道,没有人能识破我的“悬空术”,没有人能猜到我是如何做到的。当我回到座位上后,周围一大群人探出半个身子围着我问是怎么回事儿。我讨厌这么多张嘴将千奇百怪的口气喷吐在我的脸上,遂屏息止气,故作神秘地说了一句:“这就是魔术的魅力!”随即借口上厕所,小便洗手后就悄悄溜出了馆厅。

    2

    谁都知道魔术是假的,但让人无法看破真相的虚假就可能变成真的。

    视频被上传到网上,在酝酿了几天后,点击次数达到几十万次。我依旧维持着普通的大学生活,不愿向那些前来询问的同学透露出我的秘密。看到他们好奇的目光,我心里泛起得意,却没有丝毫的满足。在这期间,我认识了不少的同学——可能也只是认识而已——并随时留心特别行动局的人。

    某天傍晚,蛋黄色的夕阳悬挂在教学主楼的后面。暮天下,余风里,操场上教官们的威武口令声响起,一天的军训宣告结束。我随着人流而向前蹿动,小腿肌肉的酸痛让我没法大步流星,仿佛一位疲累的农夫归家,踩着慢慢“退烧”的地面。黑色的头发因臭汗而被打湿,身上脸上异常的难受,两颊各自留下一条蜿蜒的污黑盐渍。

    咕嘟嘟灌下几大口清水后,一个晒得脸发黑,青春痘肆虐的学生找到我:“特别行动局的人找上你了吗?”我嗅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儿,眼含惊恐地望着他:这个秘密怎么会泄露出去的?下一刻,他便露齿解释道:“我是星夜!”

    我在接受了我亲眼目睹的事实、亲身体会的血技能力后,也尝试着接受人鬼星夜的不可思议之处。

    “还没有。”

    “我看了你的魔术表演,还算不错。”

    “你去了?”我随口问他。

    “当你升入高空的时候,看上去像是一只悬起来的气球,浑身膨胀。”这评价让人不明所以。“你在得意地炫耀,是不是?!”

    被他说中了,脸唰地红到耳根。但我不想回答。

    “顾老头让我交个东西给你,”两人混杂在人流里走了一会儿,星夜表明来意。他认真起来,只是那张脸看起来特别的好笑。他推挤着我走上另外一条人少的小路。“好像有人在跟踪调查你,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对方的来头让我和顾老头都感到畏惧。”

    我们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后他继续说道:“我们猜测可能是跟你杀的那个小子有关,那个小混蛋有个有钱老爹,如果只是普通的土豪我们倒并不担心,但估计他牵扯到了那个庞大的东西,那么他能查出真正的凶手也无可厚非。”他凝视我的眼睛,“所以,我们担心这会破坏事先预设下的计划。如果让特别行动局的人知道有人在调查你,那么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仔仔细细地审查与你有关的一切信息。这是件麻烦事儿!”

    “那我该怎么办?”我显得有些惊慌,急切地问,“顾老不是说给我抹干净了吗?”

    “你先别慌。”他安慰了一句,然后滑稽地扭了扭肩膀,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具身体不太舒服。”痘痘男用手揩揩满脸的热汗,“对于一般人来说,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们没想到那个混蛋的老爹牵涉太深了……顾老头不能派人暗中保护你,血色黄昏的所有杀手都被特别行动局登记在册,所以,以后你就只能跟我呆在一起,由我来保护你的周全。”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苦涩地皱起眉头,不无担心地说。

    “小子,我在杀手排行榜上排第二,特别行动局红色通缉单中排第一,你觉得我可以不可以?”大概是我的怀疑激怒了他,他声音提高了几分,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待会儿我们吃完饭天黑后去拿你的礼物。”

    “我的家人呢?他们会有危险吗?”我恳切地望着他。

    “不会。你的父母和姐姐都被保护起来了。”

    当星光开始璀璨闪亮时,躲藏在黑暗深处的虫子们在欢快地开派对,好不热闹。星夜带我来到学校的一块荒废的空地上,里面长满了长及膝盖的杂草,时不时的会有一两个坑洼,让人猝不及防、难以行走,我经常被他甩下,每次他都特别无奈地停下来等我。我们来到边上的一棵大树下,他拿出一个小铲子开始铲土,接着用手刨,片刻后从下面拿出一个长方体黑色的木头箱子。他输入密码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把细长的黑色长柄伞。

    “他就送我一把伞吗?”我揶揄道。“希望明天能用上它才好。”

    他没有理会我,蹲下拿起那把伞,然后抓住伞柄缓缓抽出来。明亮的星光照耀在上面,反射出一片银白,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他完全抽出来后,我已然明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

    “工刀。这是顾老头借给你用的刀具。”他将长刀举在面前,慢慢审视了一遍,然后递给我。

    我从他手中接过来,一股沉甸甸的感觉。“可我不会用刀啊。而且我也用不着呀。”

    “所以由我来保护你啊。”他抓住我的手腕,一把从我手中抢了过去。“在你成为特别行动局的正式员工之前,这把刀暂交由我为你保管。顾老头可真是下得血本,连‘敬畏’都能借你使用。”

    盒子的下层是刀鞘和一套给我量身定做的黑色衣服。他拿出刀鞘,流利地将刀插进去,然后左手握刀鞘,右手抓住刀柄,锵一声刹那间抽出长刀,翻身后跃几步,在空中连连挥出几刀。光可鉴人的刀身闪现出一片银光。

    “这可是一把好刀啊!顾老头就两把好刀,一把‘权力’,另一把就是它了。”他停下来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子,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旁边还有我这个人似的,说道:“你尽量呆在学校里,如果要出去的话就叫上我一起。另外如果他们找到学校里来了,就打我电话。都几十年了,我得掂量掂量他们的实力,看看进步了没有。”

    3

    四天后,特别行动局的人找上了我。那天是周六,我正在床上享受着懒觉——这个坏习惯是在上了大学之后染上的——被辅导员打电话叫去办公室里。

    “你好,请问是苏画屏同学吗?就是表演魔术的那个?”我敲敲门,得到允许后开门进去,里面除了辅导员外,还有两个陌生男人。

    我刚跨进一步,其中一个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单刀直入地问我。如果他的笑容再和善一点,语气再温柔一点的话,会好上很多。

    “是我。怎么啦?”我故作疑惑地问,然后略带些紧张不安的神情望着辅导员。

    “没事儿,他们是国安局的人。”辅导员虽然嘴上这么安慰我,但她自己的语气里也不是很确定,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俩人的举动,仿佛正在心底烙印下他们的一言一行,为能在警察面前提供更多有利的线索而尽力。

    “刘导,我们与苏同学有点事情要谈,还麻烦您回避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我就在门外等着,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向她投去无助的表情,她走到我跟前仰头小声说道,然后警惕地再次扭头看了两个男人一眼。

    等辅导员走后,他们从口袋里摸出证件给我看。“我们是国家安全部下属特别行动局情报科的人。这是我们的证件。”证件上面的“特局”二字和个人照片,我只能匆匆一瞥他们便收进了口袋里。“苏画屏同学,你在本月十九号的学院迎新晚会上表演的魔术很精彩,尤其是你最后表演的‘悬空术’,简直让人赞不绝口。你表演的魔术被观众录下视频传到网上后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对你所表演的魔术做了相应的技术分析,发现你在没有吊安全绳的情况下就能悬空而行,在空中自由来去,是这样的吗?”他踱步到我面前一米五的位置上站定,那双沉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仿佛只要我一说谎就会被他识破似的。

    “有……有什么问题吗?”我惶惑不安。

    “呃,我想……应该是的。”我下意识地承认,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慌张的神色,还有些许被人识别后的窘迫。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呢?”另一个坐在办公桌后做笔记的人问道。

    “呣……魔术都是假的……”我清楚自己在很明显地挣扎。

    “毫无疑问,魔术是假的。可刚才你已经承认了你的能力吧。”突然他展颜一笑,走上前两步,左手拉住我的胳膊,礼貌又热情地伸出右手,像是一个主人那样口气随便地说道:“来,我们坐下说吧,站着说话太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刚一工作起来就忘记了。来,坐下吧。”

    我战战兢兢地被他安放进辅导员的椅子里,他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椅子,与他的同事并肩而坐。这架势像极了电视里询问犯罪嫌疑人时的情景。他们两个人给我的压力很大,虽然我是坐在导员的位置上,但这并没有给我增添一点可以威武的勇气和说话的底气。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这项特殊能力的?”

    “啊?什么?”

    “你的悬空能力,表演出来的悬空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可以悬空的?你别怕,我们只是问问而已,然后做下相应的记录。我们是国家执法机构的人,只要你没做什么坏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轻微地嗯了一声,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回想,眼睛四处游离躲闪。说到底还是那件事在作祟。

    “好像是高一的时候吧,有次我下楼梯时踩空了,本以为要狠狠地摔上一跤,但我却奇怪地停在空中,后来我就自己摸索出了我这种,这种,奇妙的能力。”我讲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谎言,他们见到我躲闪的神色会怀疑,但这很正常。对于一个十八岁未到的少年,突然被两个陌生的神秘人戳穿秘密后而质问,自然会出现一些紧张不安的情绪。“这,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他们的脸上齐齐出现宽慰的笑容,估计想让我缓释一下内心的紧张,但我并不觉得那很有用。“不过我们得请同学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啊?”

    “去见我们情报科的科长。你放心,没事儿的,我们是国家执法机构的人,不会抓捕无辜平民的。”他们再一次强调。

    他们的“邀请”使我沉默不语,脸上展露出犹豫不定、惊疑恐慌的神色。“那好吧。”

    等我们出来后,两人对辅导员表明他们要暂时带走我的意图。年轻的辅导员紧张地追问几句,显然她也没有见过国安局的人,更别提面前这两个神秘但身份可疑的家伙了。两个人对此行的目的以及去处都以保密为由而拒绝回答。

    “我没有权利也不能擅自同意让你们带走我的学生,我们一起去找院长吧。”她勉强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