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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很善解人意地听从了辅导员的建议,然而事实上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老院长也没有听过特别行动局这一机构,不能鉴别真假。两人担心这件事情会越扯越麻烦,于是打电话向上级简要地说明情况。半个小时后,由公安局来人担保才顺利地将我带走。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

    当我走出学院大楼时,由于前面有两个警察,情报科的两个人虽然穿着朴素,但脸上严厉的表情却没有掩藏起来,路过的学生都会回头看上我们几眼,有些甚至停下来全程关注。我感到他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他们或许觉得我犯下了什么罪从而将被带回警局去审问。事实上,我在两年前的确犯下过杀人罪。但只有几个人知道。

    当我仰头望着国家安全局的那个标志时,胸腔里涌出一阵由衷的敬畏。那种因为犯下杀人罪行而不由自主升起的一阵恐惧,它时不时的出来搅扰我,此刻仿佛被囚于瓶子里的恶魔,只需稍稍捅破瓶口的薄纸。它在我脑海的最前沿咆哮:“认罪吧!认罪悔过吧!”

    两人带着我找到情报科的科长。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肚子男人,圆饼似的大脸上有着上下两道青色的硬茬胡子,双颊还有没剃干净的胡茬,肥厚的嘴唇让人心中有点生厌。

    他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手里翻看着几页纸张。我坐下在他的对面,蓦地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就是我的资料。

    “苏画屏对吗?”男人不苟言笑的表情让我表现出了一个十八岁学生应有的惧怕。“你表演魔术的视频很精彩,特别是悬空魔术,那简直是不可思议。”他放下手中的资料,然后打开桌子上的投影仪,投影到墙上的正是我当时表演悬空术的全部视频,从各个角度都有,包括从舞台的侧旁。

    “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你这魔术的不可思议之处吧?!”他生硬的话中有着肯定陈述的语气。

    “我犯了什么法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你这‘悬空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所能表演出来的魔术,”他顿了顿后说道:“我们对你的悬空术很感兴趣。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这项特殊的能力,它表明你跟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一样,但你不用感到害怕,因为特别行动局里就有一支不正常的人类团体,虽然那群家伙自己不愿承认自己不正常。”他那双小眼睛紧盯着我,“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特别行动局的。”

    “呣,特别行动局?是什么啊?”我还真不完全清楚它的职能。

    他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仿佛在酝酿言辞似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吸了一口,再吐出一口。“特别行动局是国家安全部针对国内某些拥有特殊能力且不安分人类而成立的一个特殊职能部门,它本质是维护国家与社会的定安,保障人民生命及财产的安全。你知道,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那些潜藏在黑暗里的家伙总是在肆无忌惮地尝试着破坏国家维护起来的安定和谐的环境,而特别行动局就是专门阻止并抓捕那些变态家伙的。”

    我对飘过来的烟味感到讨厌,微皱着眉头,闭住嘴巴,竭力屏住呼吸不说话。

    “作为一个公民,我们有权享受国家为我们提供的安定环境,幸福地生活,但同时也有责任与义务去维护这个维护起来的安全稳定的环境。尤其是像你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公民,更有责任去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它是一项重大的使命,也是一项神圣的使命,就如同军人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为国而战,我们虽然不需要拥有像军人那般坚毅的决心,但我们却一直会永不停步地努力承担起我们本应肩负的担子,时时刻刻警戒着。”他终于吸完了一支烟——可能是察觉到我的厌恶——将还余下一截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残余的烟雾腾腾升起到半空,扭捏几秒,随即消失不见。

    他的这段铿锵有力的话听得我内心激情彭拜、热血沸腾。

    胖男人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虽然我有时候会认为你们是一群怪物,但却值得我的尊敬。所以,你想加入吗?”他平静而深沉的如同高山顶上一潭幽深的湖水,波澜不惊。

    “呃……”我在心中缓冲着他讲的话。“可以不加入吗?”

    “可以。”他的反应很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从我们一见面开始,这个可恶的胖子就表现得很欠揍,我以为他会非常霸道地强迫我加入。“我们都是秉持着自愿的原则,你可以不加入特别行动局,但你不能用你的特殊能力去做坏事情或者加入一些邪恶的组织,帮助他人做坏事。你知道坏事的定义吧?”

    “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与好相对的事情。”

    “名牌大学的学生脑子就这么简单吗?”他惊呼讽刺了一声,“给你一个最简单的定义:法律禁止的事情就是坏事情,比如吸毒、杀人、强奸。懂了吗?”

    “懂了。”他应该以他的解释而害臊,因为这个解释并不成功且具有说服力。然而他简短的回路没有意识到。

    “另外,以后你在表演悬空的魔术时,记得吊安全绳。”

    “吊安全绳就露陷啦?”我惊讶地看着他。

    “总比有心人注意到强。观众不在乎你是不是可以真的可以悬空,观众感兴趣的是你能不能骗到他们。所以,你以后可以吊一根‘隐形’的安全绳,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行。”

    他的态度不像是在建议,像是强迫的命令。

    “可他们拍下的那些视频……”我有些愤慨。

    “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我知道没法杜绝,但只要你配合做足戏,没人会相信,他们只会怀疑,过段时间就会忘记,然后坚定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

    “你不想加入的话你可以出去了。”他摆摆手,依旧是那种沉稳的态度,接着埋头工作。

    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然后回过头来说:“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考虑?”他上扬的音调让我疑惑不解。

    “你说得有道理。我向来听从能让我信服的道理。所以,我可以考虑一段时间。”

    “那你要用这段时间考虑什么?”

    “征求我父母的意见。”

    “你可真是一个好孩子啊。”他丝毫没有赞扬的腔调,“从你的资料上来看,你在叛逆的青春期里表现得很听话。如果撇开你的早恋不谈的话。”胖男人从我的资料上抬起头,耸了一下眉毛。

    可能傍晚天边的火烧云都没此刻我的脸更红吧。火烧火燎的羞愧让我难为情起来,手足无措地站立在门口。

    “还有这件事情是得对家人保密的。而且你已经十八岁了,无论从法律上还是身体上来说,你都已经成年了,你得开始学会自己为自己思考,作下决定。”

    “噢……还差几个月呢。”我善意地提醒他。

    “我才不管是差几个月还是几天呢,也不在乎你的心智是不是已经成年。具有强约束力的法律早就开始约束你的一些行为了,你不能再幼稚到以此为说辞。而且你还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是中国新生代的人才,更应该明白。”

    他粗暴似的话噎得我哑口无言。

    “不用浪费时间考虑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特别行动局的一员了。”他看到我惊愕的表情后解释:“考虑本就是一个倾向于一边的动词——”我心里疑惑为什么他会认为我倾向于“加入”的一边,随即他又解释道:“一个人浪费自己的天赋是可耻的。特斯拉为了给人类做贡献而甘愿放弃交流电的专利权。”他第一次笑了出来,“一个崇敬牛顿、爱因斯坦或者麦克斯韦等诸多伟大的物理学家的人也会这么认为的。”

    难道就这么简单吗?

    4

    他们没再继续问我问题,副科长在打电话汇报做好记录后。得知我还没吃早饭,他让我随便做好体检,于是,两个情报科的人把我带到郊区外的一家医院里检查。这里是繁荣城市的边缘地带,没有迷宫似的城市森林,没有蚂蚁似的纷乱人群,一条两车道的柏油路横在医院前面。

    当看到门口两个威武地端着枪的武警时,旋即意识到这家医院不是普通的医院,在查验身份证明进去后,我发现里面的病人少得可怜,穿白衣的医生护士却来来往往,穿梭如织。

    “原来没有病人,医生也能这么忙碌。”

    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我跟上。他们带我去到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岁的老医生办公室里,其中一人简单地向他说明了情况后,老医生注视了我半晌,然后在几张纸上签了字。到我手里骇然地发现足足三页a4纸的检查事项。

    首先我被抽出了两管血,当我用棉花按住针扎的地方时,感觉脑袋有点晕眩,双腿也感觉打颤。“身体怎么这么虚?”抽血的年轻护士打趣了一句。然后相继查了尿液、胸腹、嗅觉、视力等很多项。最后,在明亮的灯光下,我全身赤裸地站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护士面前,仿佛身上的所有秘密都没有了。

    我第一次做这么仔细的身体检查。我是在小护士的嘲讽式鼓励下脱掉内裤的,我非常羞耻地捂住裆部,然而医生示意我抬起双手,查看我的腋下,还有变得有些浓密的下体毛丛里,他还仔仔细细查看了我的肛门,两股之间,护士不停地在旁边做记录。毫无疑问我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留下了他的指印,即使他是戴着手套的,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小伙子,多吃有营养的食物,多运动锻炼。”出去前,医生这么叮嘱我,护士露出两颗大贝齿偷笑。“178的个头,才62公斤可不行,你看你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两天后,我们去学校接你,已经帮你暂时休学了半年,军训不用参加了,我们会把你送进部队,让你受训半年,若是半年后体质合格,出来继续上大学,一边接受技能训练。技能训练大概三个月到六个月时间,每周至少保证有一次技能训练,上学期间的体能就靠你在学校的健身房里自己完成,若是局里下派一些工作的话,就配合队友完成工作即可,其余时间都自己安排。”下车前,开车的司机对我说道。

    “这么着急的吗?”

    “局里行动科缺人,你体谅一下吧。”

    他们把我送回学校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校园门口的红灯绿酒魅力不减,较之白昼更有其诱惑之处,大学生们成群结队、趋之如骛。幽咽的轻风抚摸我的脸颊,汗毛在刷动我的皮肤,我沿着校园大道慢慢地游走,路上所见皆是欢声笑语的年轻身影,连他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是那么地充满青春活力。

    漆黑的道路两旁变成一堆堆草丛时,我抄近路拐上了一条小道,疲累的身体促使我想早点回寝室睡觉,尽管室友的脚臭让人苦不堪言,但睡着后人就没有嗅觉了。由此,我不止一次感激上天的神奇造物能力。

    这条小路上的学生很少,滞留下的夏夜不仅残留着它的热情,还有它忠实的粉丝们。我才走了一小半路,裸露的胳膊上就已经肿起了三个红包,眼前飞舞着豆大的吸血蚊子,嗡嗡嗡声不绝于耳。估计这才是他们不愿在此逗留的原因吧。

    后面突然响起脚步声,而且越来越快。我给辅导员发去报平安的微信,随即疑惑而警惕地回头一望,只见两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盯着我疾步上前。

    “你们要干嘛?”我低声喝问道,想为自己壮胆,同时也吓唬他们:“这里可是学校!”

    两个人依旧不言不语,在距离我只有四五米时,突然小跑起来。我见势不对,立马转身逃跑,颠破中点亮手机给星夜打电话。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便被他接起。“有人在追我!”我急切地喊出一声。

    “你在哪儿?”

    “我在……”我并不知道这条路叫什么名字,“呃,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儿是一条小路,大概在南区操场旁边位置。”

    我没跑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速度降了下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想回头看看他们还距离我多远,哪知立马被两人欺身上前捂住嘴巴,另一个人用手使劲地固定着我的双手。我拼命地挣扎,奈何却像一只落入恶狼利齿下的绵羊那样徒劳无功,软弱的身体没有带给我一点应有的青壮年力量。

    “让他安静下来!”我听到其中一个男人说。“你应该事先准备好的。”他绕到后面,将我双手扭到后面。

    “我哪里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另一个人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另一只手掏出一个小瓶子。“我他妈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我原先以为保镖只需要保护老板就行了——”

    “别他妈的废话了,动作快点!”

    “捂住他的嘴。”前面的那个人刚一松开手,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就被背后的那个家伙用粗壮的胳膊勒住了脖子,另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巴。接着,前面的那个混蛋将小瓶子里的东西倒在戴了手套的掌心里,然后两个交接。在他用手重新捂住我的嘴后,我闻到一股轻微的刺激气味,然后就晕了过去。

    ☆、不能被原谅的牺牲

    强颜欢笑后假装出来的波澜不惊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那清楚明白写画在表情里的由心灵映照发射出来的神态,无一不在向自己的朋友、冷漠的路人宣示着某些浓重的情绪,只是陌生人不在乎,朋友好歹能送上一两句安慰劝告罢了。

    失去色彩的眼眸茫然地转动,漆黑的瞳孔甚至都聚不起一个可以值得注视的焦点,百分之八十的外界信息投射到视网膜上后,转瞬就在脑海里只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乱蓬蓬的头发像是大风过后农田里散乱干枯的稻草,以一种符合自然状态的形象瘫痪在头顶,黑夜似的发丝在阳光下都闪现不出七彩的光;额头上冒出的一两颗忧郁的痘痘,手指轻轻拂过也会阵阵疼痛,让唇齿间发出一声连续而低沉的嘶鸣,好比碰到了伤口的驴子。

    失恋者心上的创口有什么良药可以使其愈合,特别是一个为爱痴迷的傻子,伤口大得能装下整个世界,流出的鲜血可以淹没吞噬整座城市。勃发的欲望在她的面前疲乏了,无论可怜的女人使出怎样的风月技巧、扭捏作态或花言巧语都不见成效。

    “停下吧。”李希柘坐起来,毫无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惊讶的女人。“麻烦你了。”他穿好衣裤,然后掏出几张钱给她。“希望你以后工作顺利。”

    他在夜色如凉的路灯里,点燃了一支烟。为了一个人解烟,也因她而吸烟。它既是良药也是毒物,偏偏爱不释手、不可自拔。

    突然之间,一个不知所谓的闪电划过天穹,生活便失去了向前的目标。以前他不知道当一个杀手的目的何在,他触犯法律、违背道德,为一群躲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服务。每当他了结掉一个鲜活的生命,那血顺着刀刃流到他的手心里,除了闻到一股让人恶心的腥味外,内心泛不起欣喜、渴望、疯狂、变态般的情绪。

    父母的逝去使他发觉到游戏是罪恶的地狱,浑浊而丑陋,他没想到自己因为它而逼死了自己的双亲。这是诸神都不能容忍的过错罪责,但是上天似乎还没因此而降下他应有的惩罚。他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他也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外界呼啸而来的一切。影子叫他合作他便合作,甚至是以前为血色黄昏办事也是如此,上面下达“工作任务”,自己和两个下属前去完成工作即可。仿佛灯影戏里的一个影人,被操纵,一举一动,被加上台词,一词一语。

    除了遇见爱情后,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他自信满满,每天活在开心与期待里。

    “你觉得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有一天他问。

    “就是为了活着。”张鸿羽沉思的样子多少点缀上些许的男人魅力。“或者说为了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等死。”

    他吃了一惊。“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明明知道我们终有一天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