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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屋里一片浓重的漆黑。啪地一声,他在黑暗中顺手找到按钮,打开了客厅和玄关处的灯,换好了鞋子后,径直走向厨房将夜宵放到餐桌上。

    妻子两年前和他离婚了,因为他将时间都花在工作上,而忽略了家庭里一个丈夫和父亲需要担当起的职责。那天晚上,他正在饭桌上吃宵夜,妻子穿着睡衣出来将离婚协议书摆在他面前,说道:“我们离婚吧。孩子我养。”

    他停止咀嚼饭菜,看了一眼离婚协议书后,又抬头盯住妻子的脸。“我以后可以去看他吗?”

    妻子愣了一秒钟,然后像是一座压抑了很久的火山,被他的这句话引燃了。“你还知道去看他啊?你说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你知不知道他迷恋上了游戏,成绩下滑,我为他操碎了心?你是他的老子,怎么就能不管不问一句呢?我知道你不喜欢儿子,但当初说生的是你妈,你也默认了。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冷漠呢?我想不通,是不是整个中国就你是一朵奇葩,不喜欢儿子偏喜欢女儿?我说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吧,你说你不想生了。你他妈这个男人是个什么狗东西啊?”伤悲女人的珍珠儿溢出眼眶,那委屈的样子让人瞧着不免心疼。“我都要和你离婚了,你他妈的就不能挽留我一下吗?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离婚吗?不应该愤怒地站起来骂我指责我吗?不应该大声地和我争抢孩子的抚养权吗?我最讨厌你这幅无动于衷的狗样子,还有一声不吭地吃夜宵的死样子。好像对你这个混蛋家伙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睡觉和吃饭的狗棚,我甚至都没听到过你在这里哼上几句。”

    “对不起。”他道了一句谦。没有再说别的什么话了。我们也无法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诸如痛苦、自责、悔恨的神色。

    “去你妈的道歉。”妻子的愤怒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你想想怎么应付你妈吧,她可是非常喜欢她的儿媳妇和宝贝孙子。我可他妈的不想去伤她的心。在这件事情上,你别想我再给你担着。”

    “好。”

    妻子甩泪奔回卧室,重重地关上门放声哭泣——致使他不得不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他再次夹起河粉送进嘴里咀嚼起来,在头顶的灯光下,看见色泽暗淡的河粉以及混杂在里面细碎的炒蛋,随后他一边仔细地看完了协议书上面的内容。

    第二天七点起来后,他在上面签了字,并把自己所有的□□都压在了那张纸上面,然后开门去上班了。熟悉的关门声砰地响起,他由此隔离开陪伴他十几年的妻儿。等到晚上回来时,他们已经搬走了。他的心情怎样,外人无法得知。他一如往常那般坐在饭桌前吃完了宵夜,然后洗澡睡觉,似乎妻儿的存在对他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后看见两个青年站在门口。开门的声响并没有叫醒楼道里的声控灯,他看不太清两人的面貌。

    “你好,王先生!”身前的青年男子依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句问候同样没有叫醒那盏灯。“我已经闻到了你带回来夜宵的香味了。”他扭过头对同伴说道:“待会儿我们可以去吃点宵夜。你肚子饿了吗?”

    他疑惑地看着两人。

    “呃,我们是来串门的,随便从你这儿取点东西走。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灯醒了。奇怪的现象。

    等他让开身后,发现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另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黑伞。他明白了两个人的目的。他们就坐在餐桌的对面,看着他吃宵夜。那样子像是在欣赏一幅图画。

    “我现在是真饿了,嘴巴里都流口水了都。”沉寂了少顷,李希柘忽然叫苦了一句。

    “王先生现在正在华民药业公司里工作吧?”张鸿羽只维持了片刻的自我身份神秘感,下一瞬间就完全崩塌了。“华民药业公司明面上是一家私有制药企业,暗地里的工作却是破译基因,秘密研究基因……呃,反正就是人类基因方面的一些玩意儿。”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研究的是些啥玩意儿,事实上,他也不是特别关心。“血技‘公正’就是你整出来的吧?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你必须得停止你的基因研究。”

    男人用塑料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然后夹起河粉混在一起咀嚼起来,抬起头来看着李希柘。刚开始,后者还有点不习惯被别人这么盯着,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他视线的焦点根本就没有聚集在他的脸上,只是用这么一个动作来咀嚼而已。

    对方的这种行为显然激怒了张鸿羽,他也不再废话,抽出手中的长刀指在男人的脸前。刀身反射出轻微淡黄的灯光,刀尖离他的鼻子只有一公分。吃饭的男人依旧镇定自若,不缓不慢地嚼着。

    紧张感突然攫住了李希柘的心脏,他不明白一个人面对着此种情况为何还能如此的平静如常。显然,张鸿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将刀尖缓缓下移,一直移到对方的心脏处。

    下一个瞬间,在李希柘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刀尖猛地向前刺去,接着,对面那位看似极其普通的男人用两根筷子夹住了刀身,然后顺势向左推去。

    待反应过来后,李希柘拍桌而起,抓起靠在一旁的那把黑伞,握住伞柄抽出长刀,一刀斩向男人。他猜测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所以在意识到后就释放出“皇权”的压制场域。

    男人两手各拿一支筷子,右手上挡李希柘劈下来的刀,左手横挡左边切过来的长刀。两方施力之下,将两柄刀弹开。

    “他有血技‘公正’。”李希柘提醒同伴一句,然后两人再次灵敏似猴地攻击男人。

    顷刻之间,这间狭窄的屋子里就乒乒乓乓响起来,木质家具碎成几块,碗具玻璃等摔得不成样子。两人被迫退到了客厅。

    正此时,后面突然响起哗啦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李希柘斜眼看到从破碎的窗户里飞进来一个人,刹那间移到近前,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横切向张鸿羽的脖子。

    “蹲下!”他疾呼一声,然后挡住切过来的刀。随后,他们退到客厅的另一边,对峙着对面两个人。

    “两个小混蛋,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人。”来者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四十岁男子,他轻蔑傲慢地瞟了两人一眼。

    那个破开的大洞,此时正呼呼灌进冷风,透过它,可以瞧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怎么可能呢?李希柘在心中暗自惊奇,这儿可是十八层楼,他是怎么进来的?

    后面破窗而进的这个黑袍男子昂起头俯视着两个人,随即横刀攻过来,低喝一声:“风相·疾刀术。”猛然间,黑衣男的攻击快了好几倍,逼开李希柘后,立马一个闪身向张鸿羽砍去。

    张鸿羽回身用长刀接住,弓步在光滑的地板上后溜了几米远,直到后背抵住墙壁才停下。两人将他夹击在中间,对方怡然不惧,嚣张地持刀僵持着。站在一旁的王先生此时丢下了筷子,进到厨房里开始收拾破碎的碗碟。

    下一瞬间,黑袍男旋身斩向张鸿羽,慢了半拍的李希柘跑向他,玉奴下劈向对方的后背。他的速度很快,在刚与张鸿羽碰了一刀后,又立马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回身接住李希柘攻下的利刀。叮一声清脆的响声。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对方就像一头敏捷的豹子,手腕疾速扭动,招式复杂多变,李希柘被动防下了十几招,越接招心里就越是感到畏惧。

    他一个人将他们两个杀手完全压制住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希柘分出一点心思焦急地问道,然后立即防备着。

    “逃!”张鸿羽刚吐完这个字,突然举刀狠狠地下劈,左手迅疾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漆黑的长筒□□,啪啪两声,子弹射向敌人。

    如此近距离之下,他不可能躲开子弹。然而张鸿羽的窃喜还没爬上心头便被惊愕取代了,只见对方舞刀而退,也不知怎地就挡下了这两颗子弹。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位保护人的实力强劲,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李希柘在同伴掏枪之时,就摆好戒备之势逃向门口,眼睛留神注意着在厨房里正收拾的猎物,等他打开门逃出去后回头看向同伴。在视野的盲区他看不见黑袍男子,眼睛所见只有张鸿羽挡刀的身影,耳朵里皆是刀碰声。

    又是两声枪击,张鸿羽逃了出来。接下来这个杀手同伴狡猾地在门口矮身调转还在发热的枪筒,对着追来的家伙开了两枪,然后像条泥鳅溜出来。李希柘砰地一声甩上门,两人旋即撒开脚丫子在楼梯里蹦跳,亡命的样子好像后面有一个恐怖的怪兽在追、在撵似的。他们来来回回地顺着楼梯井在里面旋转着兜绕圈子,也不管不顾对方是否追下来了没。

    跑下楼后,两个人暂时弓身歇息会,张嘴喘口气,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冰冷的空气通过口鼻顺着气管被吸进肺里,本来暖和的心脏腔室里瞬间凉下了几分。李希柘扶着路灯柱子,胸口难受地大口呼吸,口里还狠命地咳嗽了几声。他不经意间抬头望见十八楼上方破碎的窗户前,那个黑袍男人正站着注视他们,离得远了,他分辨不清他的脸上是不是展露出戏谑或者轻蔑的表情,不过肯定没什么友善的态度。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吓得他口中下意识地喷出一句脏话后,立马顺着小路死命地逃跑。原来是那个黑衣男子从十八楼纵身一跃,飞身而下,冷空气卷起的气流拉扯着他的衣袍,掩映在漆黑的天穹之下,像是长了一对乌黑亮丽的巨大翅膀,自信而从容地乘风而下。

    就体力方面来说,张鸿羽甩出李希柘一大截,尽管后者先跑出几步,可没几秒钟就被前者反超了,而且距离越拉越大。李希柘在后面跟着,由于吸多了冷空气,再加上剧烈地跑动,胸膛心脏处,喉咙里,口鼻上都难受得异常,他甚而都说不出一句让同伴等等他的话或是怒骂同伴丢弃他的话。

    影子杀手在前面不断地拐转,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只是路上的灯光越来越稀少,很快,他就消失不见了。李希柘顶好的视力随着光线的减弱也越来越差,总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摆动双脚。

    好难受啊!整个胸腹都冰凉冰凉的。他在心底里如此想着,等逃过这一劫后,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自己长跑的能力。显然他是忘记了上次也有过这般类似的想法。人呐,总是这样,书到用时方恨少!等到自己急需某项能力时,才后悔以往没有努力去获得它,而且往往大多数人在度过难关后就会轻易地忘记自己许下的诺言,还有些人即使能想起,但舒适安逸的生活无法给他提供动力去实践自己的誓言,极少数的几个人会努力一段时间:一天,三天,一周,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后也就放弃了,剩下来的一两个坚持了无数遍后,也就成为了一个佼佼者。这是他们应得的回报,是我们所无可指责的回报。

    生活从来不会热心地给你提供动力,像一个耐心的老师不厌其烦地告诫你此时此刻应当努力。不,它绝不会那么做的。但当它给你提供“动力”时,你或许没有实力去完成它为你设下的考验。所以,自己给自觅寻一个动力吧,一句话“或许今天我可以少打两盘游戏,看一个小时的书”,或者一个想法“去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吧,我想我未来的女朋友会喜欢我健硕的身材的”,亦或是一个简单的行为——掀开暖和的被子,关掉清晨六点的闹钟,起床穿衣,去操场跑几圈。当然这些给你的动力都很渺小,可是坚持下去就会变得很巨大了。斯佳丽·奥哈拉小姐的人生态度或是梅拉妮·汉密尔顿小姐的可贵精神,我们理应学会其中之一。

    他听见后面传来鞋底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虽然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淹没了大半,但他相信自己的听觉不会骗他。慌张与畏惧抓住了他砰砰乱跳的心脏,他知道自己这只老鼠逃不掉了,当下便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用僵冻的手掌紧紧握住刀柄,随后猛然间停住脚步,调转身体一个弓身快速横切。

    没有响起刀颤声。他顿住脚步后开始慢慢平复乱跳的心,望着离他只有三十米距离的黑衣男子。他的体力快被耗尽了,脆弱的小心脏经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跑动。他逃不过后面的追击,那么就只好停下来迎击,越早停下他就越会有更多的时间恢复体力。

    三十米的距离他至少可以换来十个平稳的呼吸吧?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口气,缓缓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气……对方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得多,在他第五个呼吸刚落下,他就提前准备好防备姿势。第六个呼吸来临,有点微微颤动。黑袍男的速度极快,他的这口气还没吸完,心脏也还在兀自地狂乱跳动之中,对面就手持利刀攻向了他。

    两刀相碰,刺耳的金属颤音让他耳朵嗡鸣了一个呼吸时间,他借势后退,任长刀玉奴切割过小路旁边的草丛,刷刷刷的枝叶被割断的声音显得些许的杂乱。

    “风相·疾刀——切。”他一个弹跳,跃上半空,拉扯开的黑袍使他看起来真像是一只鹰鸟展翅。他要用锐利的尖喙钳制住地面上的猎物,然后撕裂那只臭老鼠。

    李希柘完全没办法躲开这下劈之刀,只能横抬起长刀防御。当——他姿势没到位,站立不稳,向后跌坐在地上。不容他多想,趁势后翻后挥刀横砍。

    凌厉的长刀不断地斩、切、劈、砍,李希柘被逼迫得一边退一边防守,不一会儿就被逼到了一条马路上,到了更大的空间后,对方好像如鱼得水,招式花样多了很多,速度也更快了,攻击的范围也更广了。

    对面狠辣的攻势让他持刀的右手开始打颤,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握不住刀而殒命。他好像一只瘦弱无助呜呜叫唤的农村土狗,在高大威猛的城市宠物藏獒面前徒劳地坚持着用牙、用爪反击。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没有其他的帮助,死亡随时都会亲吻上他的心脏,断送他的脉搏。

    这个地方是个风口,对流的冷空气吹拂着两个战斗中的人,寒冷的风扑打在失去知觉的脸上,使得他抬起眼皮有点费劲儿。他的眼泪被风吹出了泪腺,瞬间就模糊了视线。什么时候泪水不被讨厌过?完蛋了!他这么想着,在挡下横砍过来的一刀后,他僵硬的手再也握不住刀把了,哐当一声,玉奴再次跌落在坚实的地上,他也跟着向一旁踉跄了几步,努力做到没有摔倒。当他微微偏头时,看见对方舞刀砍向他的脖子,嘴角挂起的那丝残忍的弧度,让他绝灭了祈求对方的心。这个刽子手为什么没有一颗善良的心?

    “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很牛逼的杀手吗?!”那把长刀径直砍向他的脖颈,轻讽的话语被风吹散了一半,只剩下一半钻进耳孔。“我们……”

    好像是,刀划破血肉的声音,然而被寒风所淹没,接着便是清脆的金属落地声,随后就是划破黑幕的凄厉惨叫。这时,他用冰冷的手掌擦拭了一下眼睛,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

    是张鸿羽。他没有抛弃掉他。

    他的刀刃上还在滴血。一只手失去活力横陈在地上。

    “你是影子杀手?”黑袍男呼呼喘着气,惊惧地问道,同时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张鸿羽。显然他并不认识影子杀手的脸,只是从其暗杀的行为猜测出来的。

    李希柘心有余悸地从张鸿羽的肩头看着面色苍白的黑袍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眼前一花,张鸿羽便出现在黑袍男的背后,一句话未说,下一个瞬间,尖刀从其左胸处穿出来。等他拔刀后,这个家伙栽倒在冰冷的地上。他刚刚还在嚣张发威呢。

    “特别行动局!”突然空中响起一声呵斥,接着半空中出现一道人影,眨眼之间就临近。“放下你们的武器!”

    “走!”张鸿羽来不及在尸体上擦干净血,立马逃跑。李希柘狼狈地捡起玉奴,跟在后面。

    等韩柠落到跟前时,只瞧见扑倒在地上的尸体,正在冰凉僵硬。他瞬间大怒,吼道:“你们竟然杀了他!你们杀了他!”还没等其余成员到来,他就紧跟在两人后面追下去了。

    “可恶的杀人犯。”冰凉的空气被韩柠狰狞的鼻孔吸进胸腔中,然后吐出来。“我要抓住你们。”他像是一头红了眼发了怒的雄狮,追撵着两只猎狗。

    不一会儿,漆黑的夜便吞噬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牺牲者

    1 餐桌上的教育

    半个月后,又来了一个特别行动局的新人,比我大两岁,叫梁晖。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的因素,这个刚来的家伙比我争气多了,从没见过他掉一滴泪,我们两者形成的鲜明对比,让我在心里留下了一点卑微和私底下的憎恨。尽管我的战友们以及上级领导谁都没有将我的“羞耻事”挂在牙齿上,但自我丰富的想象总是会作祟,如同一个小人在耳边进献谗言。

    青年桀骜不驯、妄自尊大,一言一行无一不在向周围的人传递一个信息:我的牙齿很锋利,我的爪子很尖锐,我的撕咬很血腥,没有一个驯兽师可以让我乖乖地蹲在地上举起爪子。由此,他刚来两天,几乎得罪了一半的战友,使得他们的满腔热情与可爱的友善被尴尬地晾在了大风里。余下的一半都是胸怀天下的大度之人或者懒得计较疯狗咆哮的有涵养之人。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都没有排外情绪,竟然被一个张狂的外来者差点破坏了长久以来养成的良好素养。所以,还是我比较招人喜欢。对此,我时常在心下窃喜。

    有时我和战友们经常会在私底下猜测,这个说话带有广东口音,脖子胸口手臂全是纹身的家伙是不是一个古惑仔——我不知道“古惑仔”是个什么东西,经过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们的解释后才明白原来就是“混混”、“黑社会”之流的渣滓。自此,我便在心中将其等同于一个社会混蛋败类,虽然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那类人——高中时,曾认为徐海龙就是那种讨人厌的家伙——但因为我在饭桌上经常从父母口中听来的那些关于“黑社会混混”、“不良青少年”的一些打架斗殴杀人的事情,自然先入为主地对他们形成了一个很坏印象。父母口中的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抽烟、吸毒、喝酒、吃□□、咳□□,打架斗殴,拿刀捅人,整天只知道干些坏事儿,性情温和时游走于法律的边缘,性情暴躁的无视法律的枷锁,肆意妄为。好像慈爱的父母们都不喜欢他们这类人,都将其作为反面教材教训子女,贬低得一无是处。

    在进餐时谈起这些“有趣的”青少年暴力事件时,他们俩常常能将其引到“女人”的身上。这是姐姐总结出来的:女人是青少年犯罪的祸根!

    “你们俩听说了吗?”消息灵通的一家之主开始了他的故事。而从“你们俩”这两个字我推理出两种可能:一是他和妈妈已经“通过气”了,然后两人一唱一和;二是专门说给我和姐姐听的。“前几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在你们学校的后门那儿,两个学生打架,其中一个被捅死了。”

    “怎么回事儿?”妈妈抬起头看着爸爸。

    “跟上次公园里溜冰场打架的两个小混混一样,还不是因为一个女孩儿,”爸爸微不可察地看看坐在他对面的儿女,“两个男生因为喜欢同一个女生,争风吃醋起来后就打架斗殴,其中一个带着刀把另一个捅死了。”

    父亲不适合讲故事,所以一两句话就交待清楚人物、时间、地点、起因、经过以及结果。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得原谅他,因为父亲也只是从同事的口里听来的,具体细节并不十分清楚。作为“道听途说”的一份子,他的目的就是传达给自己的儿女。他做到了。

    “呃——我们怎么没听说呢?”流萤问。

    “能让你们听说才怪呢——”

    “学校发生这种事情,都是隐瞒下来的,你们学生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妈妈抢过爸爸的话,接着叹了一口气:“这两个男孩子不好好念书,谈什么恋爱,真是活该!争风吃醋导致死了一个,多可惜呀。”谁都不在意她话中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