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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对着坐在他正前方的十米开外,对面坐了另一个女孩儿。那是她的室友,他们算是常见面的熟人。此时此刻,李希柘焚烧殆尽的爱情之火仿佛又挣脱锁链闪烁了一下。他开始心不在焉地猜测着。猜测什么呢?猜测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接着,他便“理所应当”地顺着“分手”这条道逐层剖析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她的前男友对她太冷淡——女人自然是需要宠爱的;也可能是那个混蛋劈腿——爱情里“专情”是绝对的;还有可能是那个男人吝啬,不给她买喜欢中意的昂贵礼物——没有什么比满足爱人的心更让人满足的了;或者是那个家伙……他在脑海里把能想到的分手原因挨个地快速捋了一遍。“分手与否?”的大前提没有成真,后面的一系列的推论都是徒劳无用的。就像福尔摩斯的那句名言: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即使他抱着“真”的侥幸心理,但他还是不敢上前去轻松地与之聊上几句,哪怕是像普通的朋友或是同学那样谈谈近况都不行。追爱失败后,两人的关系就迅疾地冷淡下去了。以前每一次的接近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所以,他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去找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孩儿聊天?因为他明明知道自己找她聊天不可能赤诚得像是比干的七窍玲珑心。
这当头,谷雨的朋友与他对视了一瞬,他慌忙低下头来,假装看手机。他选择刻意地躲避谷雨。幸好店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可能对方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以此来安慰自己那颗心。
然而,有时候意外来得猝不及防,使人毫无防备,就像是诗人的灵感。在他笑着和李娟从沸腾的锅里夹菜吃时,谷雨顺着长长的过道向着他的这个方向走来。视野里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他本是本能地抬头瞧了一眼,却看见她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此时,若有一双近视眼可能就只需眨巴两下眼皮就行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不期而遇。
虽然他很清楚谷雨不是向着他走来的,只是他恰好在女孩儿途径的方向上,但李希柘原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女孩儿却好像没有丝毫的尴尬,年轻漂亮的脸蛋上只有见着朋友时的和煦微笑。我们无法看清一个人的内心,尤其是当他戴上微笑的面具后。
他勉强扯开嘴角的肌肉回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主动错开目光,继续低头吃菜。那平时的发型比平时更低。可余光里——眼睛的“余光”很奇怪,有时候能起作用,有时丝毫没有用处——他能看到谷雨缓慢地靠近他的身边,一步又一步,一步接着一步。仿佛是踩在了他的心脏上,使其不堪重负而胡乱地挣扎扭动起来,简直像要挣脱掉胸腔这层皮肉的束缚,来到外面酣畅淋漓地呼吸。
她没有停留,径直走过他的身旁。在两步的距离上,他微不可察地将放在桌子上的手肘向里缩了一寸,竭力避免与谷雨有触碰而招来一个窘迫的对话。
“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
“来吃火锅啊?”
“是啊……”
……
在她走过的那短暂的半秒时间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达到了最近。李希柘闻到了她走过时带起的风里的香味儿。
陌生的清幽味儿。
听到鞋底踩在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他舒缓地吁出一口气。等到他抬起头来抽出纸巾擦拭嘴角流出来的油时,他才发现李娟在注视着他。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他故意镇定地问道。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只在于相貌,无关于心灵,或许还会有着身高、体重、丰满、妩媚等作为辅助参考。”她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李希柘受不了她眼中耐人寻味的目光才开口说话。“‘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说得也是如此。”
吃完火锅,已经是十点多了。两个人裹挟着一身的火锅味儿在街上的轻风里游荡。
在城市里看不到初春的气象,没有本应绽放的娇花,她们找不到生存的土壤;没有本应破土而出的嫩芽,他们找不到能顶破的土层;没有本应剪春的燕子,它们找不到衔泥筑巢的屋梁角。人们能体会的就是日渐爬升的温度,逐渐换下的冬衣,年逾古稀的老者尚还能从日影的变换、夜里的睡眠、天上的明月分辨出时候来。所有城市都是复制品,也不分江南江北、淮南淮北、河东河西、内地还是沿海了。
“带我回家吧。”
“啊?”他满心惊讶地看着女孩儿。
“我们是情侣,对吗?”李娟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眸。“只要双方同意的话,男女朋友应该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嗯,是这样的。”毕竟李娟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儿,不是以前随便睡一夜的暗娼,所以,他对她说出的话感到些许的惊惶与迷乱。“可你不是说过……嗯……”他想不起那句话了,只是记得扇在脸上的巴掌,也兀自忘记了疼。
“我们都得为真爱付出代价。心甘情愿地付出就不是代价。”
“姑娘说得好有道理,我要怎么说才能反驳你呢?”他开心地笑道。“那我们先去买一盒安全措施用品?”
李娟愣怔了一下,等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后,不可避免地羞红了脸。这是多么好看的一抹红啊。只有纯真的姑娘脸上的羞红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表情。
“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老舍先生的客观赞誉。
等李希柘走出药房后,在街旁发现了赵一博以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姿态正在吸烟,显然他是在等人。他们对视一眼后,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他不得不向李娟解释今晚可能不行,临时得另做安排,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他还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等他的赵一博,而后者很配合的笑容可掬地挥了挥手,露出满口的黄牙。
“留着收好,下次再用。”他把买来的东西塞进李娟的手里,然后转身跟着赵一博离开。
“先抽根烟再谈吧。”他掏出烟来点上,美美地吸上一口。男人怎么能少得了这位忠实的好朋友呢?
“你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吧?”
“我以为会是王老大来。”
“自从他知道了后,他就一直在替你求情想办法,但这次也护不住你了。”赵一博夹着烟吧唧了一口,对着点缀着几颗星星的夜空吐出白雾。“老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他无数次的告诫。”
“是我自己的问题。但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触犯了组织的规定。”
“你对组织的归属感一直很薄弱,对组织创始人也没有精神上的信仰,所以你并不在乎组织的规定。”
“我不适合做一个杀手,只想混吃等死。”他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本来组织想自己清除不听话的人,被王老大拦下,后来特别行动局注意上你,连组织都救不了你了。”赵一博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特别行动局行动科的二队队长已经下定决心要全力抓捕你和影子杀手。二队队长韩柠是行动科已知的实力排行中的老二,除了曾经与创始人对战的那个女人外就是他最强了。而且这个家伙嫉恶如仇,只要是他遇上的不平事就没有他不管的,你和影子杀手碰上他毫无打赢的希望,所以尽量躲着,别轻易露面。以后你们的行踪谁也别告诉。”
李希柘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们原本是来抓我的吧?”
“不是‘原本’。老王恳求我们尽可能地放过你,但你知道,事情往往不是人想得那么简单。这一次对你提醒后,下一次我们就得追杀你了。”
“反正世上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也就不在乎了。”良久,他又说道:“谢谢。”
“这次我们来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向你挑战!”
3 断掉的玉奴
“挑战?”李希柘恍惚了几秒后就清楚了原因。“我打不过你们。”他自己承认,“没有皇权的压制,我不是你俩的对手。”
“但是我们想试一试。”
“不用了,我认输。”他颓败似地说,“你的黑色世界和孙正宇的猎场,任何一个人我都打不过,除非我用上皇权。你们俩无疑是血色黄昏杀手中的精英,我只是一个鸡肋的辅助。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层要任我为小组的组长,但实在是无意做组长的。”
四周明明暗暗的黑色增添了两人之间沉默的凝重性。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毕竟是做过老大。上次你请我们看的电影《盗梦空间》有点……”赵一博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划开了一大条狰狞的伤口。在夜里呈现暗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脖子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他的话被截断在漏气的喉咙里,同时表情恐惧地用手捂住脖子,像是要塞住那道突然被霍开的大伤口一般。仅仅一秒的时间赵一博双腿无力,身体软软地栽倒在地上,睁大的眼睛盯着深邃的夜空,身体反射般的痉挛了几下,不停涌出血沫子的嘴里还发出细微的“嗬嗬”声。很快,他瞳孔里的光彩便暗淡下去。
李希柘惊骇地发现他的后背站着影子杀手,那把闪亮的短刀割开了喉咙。在这短暂的三四秒里,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自己的下属捂住喷出鲜红色血液的喉咙,然后似疲软地瘫倒在地,最后死在他的眼前。
暗红的鲜血在地上迅速扩散开来,在徐风里逐渐冷却。他瞪大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发疼,继而使劲儿闭上双眼几个呼吸。睁开后惊恐地盯着对面那个人。
“你怎么杀了他?”李希柘低声吼道。
“他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必须杀了他。”同伴一脸若无其事的将刀上的血在死者的衣服上擦干净。
“你个冷酷的杀人狂魔。”他对影子如此的平静感到异常的愤怒,“他是来给我报信的,让我们逃的。”
“这么说,整个杀手组织都已经知道我们的行踪了?”张鸿羽并没有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自责、内疚,相反,他刹那间便意识到问题所在。
李希柘用手扶着额头,摸摸眼睑。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我们回去躲起来吧。”片刻之后,他虚弱无力地说道,声音轻得好似呢喃。然后便迈开乏力的双腿走向“家”的方向。
在他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听到后背传来一阵急促跑动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嘶吼。“你杀了他?你杀了自己的同伴。”
他转过身来,看见孙正宇蹲在赵一博的尸体旁边,那双愤怒的眼睛里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仿佛要一口吞下他。他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声。
紧接着,他猛然意识到刚才的影子不见了。“小心!”他只喊出了这一句话,就看见孙正宇的后背凭空飘来一团模糊的人影,正拿着刚才那把短刀狠命地刺向心脏的位置。
叮!张鸿羽手中准备刺杀孙正宇的短刀被打落了。
另一个人手持长刀出现在一旁,随即攻向影子杀手。他立马开始抽出刀反击。
“你竟然和另一个野路子杀手杀了自家兄弟。”孙正宇看了一眼另一处的打斗后,转向他,抽出长刀指向李希柘。“叛徒!”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李希柘苦笑道。
“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拥有皇权。”话音刚落,孙正宇释放出攻击场域,趁李希柘还没反应过来时,瞬间攻向他。
一种无形的场域笼罩住李希柘,他知道这是孙正宇的血技“猎场”,而它的有效距离是十米,也就是说在十米的范围内孙正宇可以攻击到任何一个地方。
短短的一秒钟时间里,孙正宇手里握住的长刀便劈向了李希柘的头颅,随即一个横砍,均被李希柘险险地躲了过去。
“皇权!”他不得不释放出皇权的压制场域,否则不出半分钟就会死在孙正宇的刀下。
皇权一出,攻击场域瞬间被压制住,孙正宇的速度慢了很多,但他的技巧、动作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只不过是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持刀杀手。
另一处的影子杀手也被对方的皇权压制住了,打斗起来显得有些狼狈。李希柘见状立马逃向影子身边。
皇权对皇权!奇异的场域被抵消。
他接过影子抛过来的玉奴,双手持刀看着面前的这位皇权者。
“你不是想和我比一比吗?”对面的那个人说着,掀开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这次我俩就来比比看诺。”
“大学生!”面前的这个人十分的眼熟,在他监视星夜的那段时间里,经常看见一个去休闲吧里卖唱的大学生。他早上背着一把吉他来,晚上背着吉他离开。在无意之中,两人对视过十几次,虽然叫不出名,但对彼此的脸却很熟悉。
“你这个家伙啊,对组织不卖力,还经常说三道四,埋怨这埋怨那,我是特别讨厌你这种人的。”大学生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对面,右手一把日本□□,“为了培养你,我可是在暗处给你擦了不少的屁股。”
“原来是一个擦屁股的啊。”他反唇调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