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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奢华典雅的房间里,最显眼的还是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能在关舒钧面前这样摆架子,估计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我们进来时,三个人正在轻松自如地谈论着什么。
“画屏,这是情报科的宋副科长。”关队长迷人的微笑能使得多少镜头外的花季少女沉沦,但此时此刻他笑得是最纯真、最自然的。他转过身给我介绍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您好。”我极力笑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停顿了大概一秒钟,我又讷讷地加了一句:“宋科长。”
“你就是新加入五队的那个高材生吧?”他笑呵呵地看着我。
“是我。”我恭敬地点点头。
“嗯,还不错,精气神都还好。你这次的工作完成得不错。”他赞叹了一句。
虽然他的笑容看起来很真诚,但听语气也只是形式上的表扬。
“既然你们人都到齐了,我就开始说工作的事情了吧。这次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五队完成……”
说到此处,我注意到其他三人的态度都开始认真严肃起来了,原先他们懒散的坐姿此刻都稍稍调整了一下。关舒钧轻声恭维了一句:“什么样的任务能劳烦到宋科长来亲自下达啊?这种事情交给情报人员不就可以了嘛。”
宋科长笑了笑。“我也是路过,所以就由我来了。”接着他从放在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打开后拿出一叠资料。他将资料递给离他最近的我,我顺势瞄了一眼就转手将它交给了队长。“是这样的。最近情报科调查到了暗网‘维纳斯之臂’的一个幕后操作者,而这个家伙是这个暗网的核心成员之一,公安部已经将他抓捕了。对于这样的核心成员,身边肯定少不了保护他的血技者,这点苏画屏同志也已经见识过了,所以这次的任务就落在了你们的头上。特别行动局决定将其押送到技术科的一个分部,你们就是负责押送的人。”
“暗网是什么网站?维纳斯之臂又是个什么东西?”陈瑞问道。我们都将目光转向了宋科长,显然那叠资料里没有关于暗网的信息。
“既然你们问起了,我就先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暗网‘维纳斯之臂’吧。”宋科长沉吟了片刻,好像在整理筛选脑子里的信息。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被他筛选出来的信息才是我们有权知道的信息。“暗网也称深网或者隐形网,它是一种特殊网络,只能通过特殊软件、授权或对电脑作特别设置才能访问,而且在流行的搜索引擎上又无法查到。这种特殊网络的服务器地址和数据传输通常都是‘隐身’的,所以难以通过常规的技术手段查找或检索,暗网成员之间的相互联络也具有极端私密性,一般技术手段很难将其拦截,即便是拦截了也很难破译出来。‘维纳斯之臂’就是一个暗网,有关它的信息是特别行动局的二级秘密,所以要求的保密性极其之高,我也只是听科长提起过几句,详细的内容也不是很清楚。”他拿起一个精致仿古的杯子,喝了一口温水,接着说道:“维纳斯之臂被怀疑是神明幕后操作的一个暗网,它不同于大多数暗网那样经营贩卖毒品军火、避税洗钱、倒卖个人信息及□□或者一些见不得光的其他交易,维纳斯之臂的主要职责是悬红杀手们的猎物,副业则是帮忙运送一些冷兵器或者小型军火等,所以,维纳斯之臂是已知国内杀手活跃的一个暗处的平台,杀手通过在上面接单,任务事成后也通过其平台收受‘红钱’。就目前所知的情况,国内很多杀手都是通过它来交易的。”
“看来这世界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关舒钧好像叹了一口气。
“周五抓住的那个大学生马哓就是其平台的操作者之一,为了挖出暗网维纳斯之臂的根,就得通过他获得必要的信息,甚至是关于‘神明’的。所以,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恐怕不会很容易。如果押送途中遇到其他血技者的阻挠,以抓捕为主,斩杀为辅,最重要的是要保证那个大学生的安全,不能让他有事。哦,对了,还有就是苏画屏同学的工作了。情报员调查出马哓在平时经常的接触的几个人,等这次任务后,苏画屏同志就负责盯一盯他们吧,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就立即上报。”
“既然警察和情报科都不能审问出什么,那交给技术科会有用吗?”赵超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究竟怎么做,不过既然上面让我们交给技术科,那么就相信他们的能力。”
男人面具似的笑以及含糊其辞的回答显然没有让几人满意,不过既然对方不愿多说,可能就是涉及到一些秘密,众人也就不再究根问底了。
“这次可能会牵涉到神灵,你们一切要小心,若是实在不行就放弃任务,以保命为主。”副科长严肃地告诫我们。“毕竟若是遇上了神灵,除了黄队长,你们都没有丝毫的胜算。”
“黄队长可真是厉害啊。”陈瑞咧开嘴似衷心地称赞道,“听二队的刘俊才说,那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强悍,竟然把神灵都给打得逃走了。真不愧是女皇般的天骄呐。”说完,还啧啧了两声。
我见着他此时称赞的笑,想起一个多小时前截然不同的表现,愣怔地盯住他。
下午站着单面玻璃前,我观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审问。审问室里的那个比我大两岁的男生表现得很平静,几乎没有开口说话,只在听到审问人员谈起他在计算机方面的事迹时,他才露出那种痴迷的狂热和蔑视的高傲,竟然使得玻璃外的我心惊胆战。
“毫无疑问,你有着计算机方面的天赋,是一个天才。”审问人员说道,“但是上天将其赐予了你,而你却将其浪费在从事犯罪活动上,这是对你自身天赋的一种最为卑贱的贬低。”
“不,”他紧紧盯住对面的两个人,两只手向相反的方向拉扯手铐,十分平静地回答,“上天赐予我天赋,就是让我利用它的,而没有任何限制地利用才是对其最合理、最高尚的回报。”
自惭形秽像是狂风卷起的海浪,拍击在我的心崖上。我没再继续听下去,转身惊恐地离开去做准备。
☆、断掉的玉奴
1 躲藏
他俩俨然成为了一种像蝙蝠那类昼伏夜出的动物。好像都比较害怕光明。幸好周围的大致环境皆是如此,并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在此,我们得向特斯拉先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点亮了世界,使得人类从此不再害怕黑暗。是的,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刚开始,李希柘还有点不习惯,虽然二十几岁的青壮年都是“不到午夜不入眠,不到正午不起床”的生活方式,但下午那几个小时还是很难熬的,午夜到凌晨也是欲望蓬勃的高峰期。张鸿羽是一个寄身于阴暗里的杀手,他习惯于在晚上活动。
在一栋十分破旧的居民楼里,光线暗淡,白天只有两三个小时才能见到一两束阳光,晚上关了灯,便是一片摸摸索索的昏黑。中肯地说,阳光从来都是公正无私的,而这里被施舍下的三个小时阳光,还是它努力的结果。“老头子”周围的楼房高得吓人,差不多能“遮天蔽日”了。幸运的是,这里即将被拆迁,免除忍受“人不人,鬼不鬼”的阴暗牢狱式的生活。本人于此非常想用的是法国大文豪雨果《悲惨世界》里的一句话:“再没有比为建造而破坏、由破坏而建造的这种转化更为迅捷了”。
冬末这里的房屋阴冷潮湿,往往无缘由地就使人打一个激灵,拇指大的偷油婆在墙角、碗柜、桌上甚至卧室里嚣张地飞檐走壁、寻寻觅觅,万籁俱静的时候还会听见吱吱吱的老鼠啮噬声。
生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李希柘内心自然而然地就笼罩上了一层隐忧,几天后就发展到了眉宇之间。由外部环境而引起了担忧时常会带来很多的副作用,比如胡思乱想。他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发呆——这已经成为了他唯一一项可以消遣的“爱好”。作为一个杀手,他十分清楚自己终有一天会栽在法律的罗网里,只是迟早的问题,特别行动局的公然抓捕,无疑驱走了原本内心的无所谓,现今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担忧。他对自己的这种担心也感到不适和暗嘲,连自己的父母都能气死,如此的烂人怎么配活在世上。可他的理念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做上级吩咐做的事情,等命运安排来的惩罚。
他已经推掉了好几次李娟的邀请,对此他感到万分的苦恼,毕竟不能开心自然地生活。小心谨慎的同伴一再叮嘱他不要泄露他们躲藏的地点,严苛的张鸿羽甚至要求查看他的手机。他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心态坦然交出了手机。那股添堵在心尖儿的愁闷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真是一种罪孽,一种折磨。
在女孩儿的万般央求之下,为了不让她认为他是故意躲着不见她,他答应了今天晚上八点的晚餐。
到了七点半的时候,早就坐立不安的李希柘佯装平静地在玄关处穿鞋准备出门。为了不让影子起疑,他事先甚至都没有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下仪容。张鸿羽听见关门的响动后立马冲出卧室,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都还没来得及合上,赶忙打开门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去吃个饭。”李希柘停住在昏暗的楼梯间,扭过身回答。他显得有点慌张,像是做贼心虚。
“和谁?”张鸿羽皱皱眉头。他们俩在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都是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回家的,这样才是最安全保险的。而且,他们即使是出去,也总是一个人露面,另一个人藏在暗处,躲在暗处的人的手里随时握着刀具。
“李娟。你见过她的。”他并没有在作下决定之前或之后告诉自己的同伴。此时想起来像是一种不忠诚的行径。但如果事事都得征求另一个人的同意,这会让他感到不舒适,就仿佛是被一根绳子约束住。人,需要隐私,也需要隐私的行动。他已经在心底里开始抵触同伴这种过于谨慎的行为了。于是,他又加上一句:“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儿。”
这句话像是在解释,但更像是在强调。
“你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就私自答应下来?”影子杀手的声音大了起来,显然他生气了。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罢工了。我们看不清李希柘的脸。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得提前和你打声招呼吧?”
“但你出门去得起码说一声吧。”影子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书,李希柘没有看清那是一本什么书。“要不是我听到关门的声音,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要出去。”对于影子来说,他十分看重两人之间的友谊,或许他自己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像是跛脚的小菲利普,要求罗斯具有专一的友谊。“专一”是恋爱时的情人之间对对方的权利,但在友谊上就显得很纯粹的荒诞。我们可以借此谅解影子杀手的理由是他像小菲利普一样,缺乏朋友的关照。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罗斯”,怎能容忍他与别人“暧昧不清”呢。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李希柘口里带着点请求和执拗,“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会小心注意的。”
“你要搞清楚一点,夜晚是我忠实的伙伴,不是你的。”同伴尖锐地提醒道。“我可以在它的帮助下,做成很多事情,但你不行,你知道你的皇权很鸡肋,只要遇上一个能压制皇权的血技者你都逃不掉。我与特别行动局的那个家伙交过手,就算是我俩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我们得小心了再小心。”
“我会很小心的。我会这样做的。我保证。”
“你在灯光通明的餐厅里吃饭,你会很小心?你怎么小心?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你今晚在一家餐厅里和女孩儿有个约会,有个不错的晚餐时光。”张鸿羽剁了一下脚,踩死了一只不知名的臭虫。“特别行动局是属于国家安全部门的执法机构,只要他们下定决心抓捕一个犯人,那么全中国的人民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眼线。连神明都不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我们两个杀人犯哪来的胆量嚣张?”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躲藏在暗处吧?没日没夜地待在这间屋子里,就像两只臭老鼠一样。”整栋楼的住户没剩下几家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一个经过的人。除了他俩的说话声,再无别的可让人心安的声音了。
“臭老鼠就只能躲在暗处生活、觅食,你得有这个觉悟才行。从你开始做杀手的那一天,难道你的上司没有告诉过你吗?忍耐是第一要义,伪装是其次。你就不能多忍耐一段时间吗?我正在寻找出城的方法。”
沉默了一会儿,李希柘试图用另外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的朋友。“她找过我好几次了,总不能每次都拒绝人家善意的央求吧?”这是用人类最软弱的“情”来当做说服的工具。
“你别他妈地欺骗你自己了。”接下来他的朋友道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你不喜欢她,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何必每次都给她希望呢?不如一刀断了不就完了。你这种行为像是在施舍,施舍你的同情,如同嗜财如命的吝啬鬼夏洛克一样,连丁点真诚的爱情都不愿拿出来——”
“她是我的好朋友——”他大声地提醒同伴。一把利刃剖开了李希柘身上的盔甲、皮肉,直达心脏。
“好朋友?一个你想睡的好朋友吗?一个你只想在她身上解决你可耻欲望的好朋友吗?”影子杀手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继续朝深处挖掘着。李希柘在汩汩流淌鲜血。“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傻傻地相信你们之间的爱情,真让人悲哀。你连杀人都能做得到,对一个柔弱女孩的感情就不能割断得干净吗?你怎么能这么的软弱,软弱到她一流泪你就屈服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蓦然响起,吓得沉默着的李希柘打了一个惊颤,同时击破了维持在两人之间的一种僵硬氛围,算得上是上帝安排来的惊雷。
“她已经在等我了。我不能让一个女孩儿站在冷风里等太长的时间。”接完电话,李希柘苦着脸再次用请求的语气说道。
“你是可以拒绝的。”惊雷似乎也惊醒了张鸿羽,他的语气突然柔和起来。“只需要打个电话过去,告诉他你今晚有事走不开,生病……看球赛……”
“我不能欺骗了自己又欺骗一个善良的女孩儿。”
“你他妈的不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公贵胄,别装成一个举止优雅的绅士。”他咆哮。
“随便你怎么说吧。”同伴辛辣刻薄的言语刺得他心灵生疼,他的脸痉挛着,转身一级一级地踏步下楼,不再管站在门口的影子。
“总得带一件防身的东西吧?”张鸿羽冲出门口一手扶在生锈的铁栏杆上,一手勾着书本,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向下喊道。
他回到屋后,被自己的朋友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转悠。这就是交朋友的代价。他在心底努力地劝慰自己。女人真的是祸害。妲己、褒姒、西施、貂蝉、武则天、杨玉环、陈圆圆,连啊q都因个大脚女人遭了殃,受了打,酿成了“恋爱的悲剧”。
片刻之后,他抢步回到卧室,将手里的书塞在枕头下面,然后换上一身黑衣,把玉奴插在背后的刀囊中,侧腰再佩戴上他自己的长刀,最后在小腿上绑了一把短刃。末了,像一只走路无声的灵巧的黑猫一样,顺着楼道溜滑到外面的黑暗里,尾随在朋友的暗处。
2 下属的挑战
在这次等待的二十分钟里,李娟心底的感情较第一次相比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是她自己也讲不清楚的变化。她乖巧地驻足在马路旁的一棵大树下,以此躲避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不知所以地伸出一只脚磨一磨树根周围的小石子,间或抬眼望望,随即偏转头扫荡几圈对面的事物。
斜前方的人行道边聚集了一次又一次的过马路的人,一些“心急者”还没等到绿灯闪烁就开始迈步互相朝着对面穿越而过,余下的人自然不甘落后,也跟在后面前进,而且经常会有几个甩尾的,在剩余的几秒倒计时里疾步小跑过街。大家都很着急呢。年轻的青年男女大学生们亦是如此。很少有耐心等待着遵守规则的。
如果没计错的话,这是第十五批过马路的人。她也以此来计算时间,绿灯20秒,红灯45秒。她计数过十四次绿灯。李娟将包从左手换到右手,然后又跨在肩膀上,准备再次观察计数起来。
“亲爱的女孩儿,在等你的心上人吗?”他走到身旁,绽放出一个自然快乐的好看笑容。
“等着心上人带我回家。”她回笑着打趣,挽上李希柘的手臂。“你想吃点什么呢?”
“我随便啊,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火锅。”
“那就去吃火锅吧。”
在一家精美装修的成都火锅店里,他们俩刚坐下,李希柘无意间四处打量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尽管在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察觉出来的慌乱紧张情绪,但胸腔里的一颗心脏早已砰砰直跳,耳朵里响起的全是咚咚咚低沉的心脏搏动的声音,连眼睛也聚不起光来,只是下意识地游离。
他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于是在将周围快速地望了一圈后,目光重新汇聚到那道背影上。
没有错!
不会错的。绝不会错的。
越看越是能确定他的怀疑。
那就是曾经他日思夜想、心脏为之跳动的那个女孩儿。
是谷雨!依然多么动听的一个名字,她犹如唤世间最漂亮的女人海伦,一样地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