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三章 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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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拖延时间,必须得先稳住郭妈妈。

    苏芩思量着,只得冲郭妈妈说几句软话。

    “郭妈妈明鉴,我一个小小侍妾死不足惜,可我腹中的孩子是王爷的亲骨肉。我纵是死,也要等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死。”

    “有个行为不检的生母,即便孩子生下来,也会被人骂一辈子孽种,倒不如不要来到这世上好。”郭妈妈口气轻蔑的说。

    “郭妈妈大胆,竟敢辱骂我们夫人腹中的孩子是孽种。我们夫人怀的可是温王殿下的亲骨肉,若这孩子是孽种,那温王殿下又是什么?”一旁的孙婆子实在听不下去,便站出来替苏芩说了几句公道话。

    郭妈妈自知理亏,恼羞成怒,当即怒骂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婢的奴婢,还敢跟我顶嘴!”

    孙婆子闻言,也是气愤,“你我都是奴婢,是一样的人,我不是东西,那郭妈妈你又是什么东西。”

    “反了!反了!区区侍妾是要骑到咱们王妃头上去了!”郭妈妈嚷嚷说,“快来人,把这个口出狂言的老婆子给我拖下去打,狠狠的打!”

    “你敢!”苏芩一拍桌子也恼了。

    这个郭妈妈,仗着背后有王妃撑腰,辱骂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当众诋毁她腹中的孩子。

    不只如此,又要拉她的陪房婆子出去打。

    苏芩不停的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怎么可能再忍。

    若由得郭妈妈在她这儿胡作非为,即便她今日侥幸不死,日后也没法在温王府上抬起头来了。

    苏芩这一声呼喝,的确是把郭妈妈震了一下。

    但郭妈妈却很快冷静下来,“我敢不敢不是苏夫人说的,苏夫人就睁大眼睛看着,我究竟敢还是不敢。”

    郭妈妈说完,立刻朝门口招呼了一声。

    片刻,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就应声进了屋。

    “赶紧的,把这姓孙的婆子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两个婆子得令,二话没说就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孙婆子给架了起来。

    苏芩见状,是着急也使不上力。

    她如今有着身孕,怎么好上前跟人拉扯。

    一旦被人推着撞着,伤了孩子怎么办。

    苏芩想,那郭妈妈只怕巴不得她一时冲动扑上去,伤了胎气才好。

    事后,即便王爷追究起来,那也是怪她不知轻重。

    苏芩不愿中郭妈妈下怀,可孙婆子是为护她才招来郭妈妈的打。

    她怎么能放着孙婆子不管。

    但此刻,她早已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另一边,莲心早就被眼前的情况吓破了胆。

    眼见孙婆子被人架着往外拖,莲心又怕又着急。

    有孙婆子在前,莲心哪敢公然与郭妈妈做对。

    可要是由得郭妈妈把孙婆子给打了,下一个保不准就是她,然后就是他们苏夫人。

    倘若苏夫人保不住,他们可就不只是挨顿打,必定是要随苏夫人去的。

    想到这儿,莲心唯有把心一横,跟郭妈妈她们拼了。

    见一直缩在角落里唯唯诺诺的小丫鬟,忽然发难,上前抢人。

    郭妈妈恼怒不已,一把就将莲心给扯开了,“劈劈啪啪”连打了莲心五六个耳光。

    打过之后,又一把将莲心推倒在地,狠踹了两脚,“就凭你这贱蹄子也敢与本妈妈为难。”

    郭妈妈下手极狠,打得莲心是头昏眼花还耳鸣,嘴里也被牙齿磕破了口子,流的满脸都是血。

    而郭妈妈最后补的那两脚更是狠,直接往莲心的肚子上跺,疼的莲心蜷在地上直打滚。

    见此情形,苏芩彻底慌了,赶忙招呼银杏和白芍进来救人。

    谁知郭妈妈却冷笑一声,“苏夫人往窗外看。”

    苏芩闻言,立马支起身子往窗外望了望,见银杏和白芍两个已经被人拿下,此刻正跪在日头底下烤着呢。

    王妃这绝对是蓄谋已久,她是要借此机会,趁王爷不在,清理门户。

    就在苏芩恍神的时候,孙婆子已经被拖了出去。

    几声尖厉的惨叫声入耳,院里已经开打了。

    听着孙婆子的惨叫声一声一声的变强,接着又一声一声的变弱,苏芩心中凄凄,难道她就这么完了?

    奇怪,真的好生奇怪,为何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心里并不觉得那么害怕。

    她不怕死,甚至不怕腹中的孩子同她一块死。

    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遗憾不能在临死之前见上傅遥一面。

    她还有话没跟傅遥说清楚呢。

    她得叫傅遥知道,她为何那么恨她。

    她要傅遥为她的死内疚一辈子。

    可蓦的,苏芩紧攥的拳头却缓缓松开了。

    她恨,恨那个痛恨傅遥的自己。

    倘若能重来,她宁可从未探听到她与傅遥之间的冤孽。

    她不要复仇,她只愿像从前那样,当傅遥的好妹妹。

    但已经过去的日子,怎么可能会重来。

    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皇宫,昭阳殿。

    御案前,皇上正埋头对着如小山高的奏章。

    尽管政务繁忙,但眼下,皇上压根就看不进这些。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宁安公主的脸。

    无论是当年宁安公主下嫁北渊,临走之前,不肯回头看他一眼的决绝模样。

    还是宁安公主从北渊归来以后,对着他的冷淡模样。

    都叫他无比痛心。

    他是一个父亲,更是大夏的国君。

    他所有的孩子,连同太子在内,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敢与宁安公主一般,对他冷言冷语相向。

    身为一个君王,也身为一个父亲,被女儿那样轻视顶撞,本该觉得生气才是。

    但他对宁安这个孩子,却总是讨厌不起来。

    旁人不知,皇上自个心里却清楚,他对宁安公主并非是爱屋及乌才喜欢。

    宁安公主的亲娘,是生宁安公主的时候难产而死。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宁安公主生母的名字,样貌,甚至连封号他都想不起来了。

    而他也并不是因为宁安公主是他的头一个孩子,才对宁安公主另眼相看。

    他究竟为何会如此钟爱宁安公主这个女儿,连皇上自己都说不清楚。

    就好像有些人喜欢清风明月,却说不出它们究竟哪里好。

    钟爱就是钟爱,并不需要理由。

    想当年,他的的确确是万不得已才答应将宁安公主下嫁北渊的。

    当时,北渊与相邻的狄国和夷国结盟,欲起兵攻打大夏。

    那时的大夏,刚经历了一场政局上的大变故,一时无精兵强将可用。

    加之南方水患,北方大旱,还伴有蝗灾。

    为四方赈灾,大夏国库空虚,哪还有军饷与北渊一战。

    而北渊国君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才敢举兵发难,提出求娶大夏公主的无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