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四章 世上最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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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渊提出和亲,大夏本可从宗室中挑选出一位适龄女子,封为公主,嫁去北渊。
但北渊国君狡猾,点名要宁安公主下嫁和亲。
皇上只要一想起当初北渊国君送上的国书,仍是气愤难当。
北渊国君就是瞅准了宁安公主是他最钟爱的女儿,打着要将宁安公主娶回去当人质的主意,才执意要促成这门婚事。
当时,他纵使明晰北渊国君的算计,却还是不得已答应了北渊国君和亲的要求。
就像后来,他明知宁安公主被当作人质,也不得不下旨攻打北渊一样。
如他这般一再舍弃自己的女儿,却还说最钟爱这个女儿的爹,想想也是可笑。
也怨不得宁安与他生分。
但他先是大夏的国君,再是宁安公主的爹。
他不能眼看着他大夏生灵涂炭,江山落入贼寇之手。
可知宁安公主和亲远嫁,与他而言是挖心割肉之痛。
如今,他只要一想起宁安公主出嫁当日,头也不回决绝离去的样子,还有太子跪在昭阳殿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为他宁安姐姐求情的凄楚模样。
他这当爹的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皇上寻思着,不禁抬头望向了东墙上挂的那幅画。
画中的情景,融洽而安详。
他的梓纯望着他,笑靥如花。
而他的景和与景沉还是幼时的模样,无忧无虑,笑的甜美而纯粹。
倘若时光能停留在那时,停留在梓纯还在的时候就好了
“你回来了,景和那边怎么样?”皇上问。
才进殿的安德祥惊了一跳,他原本以为自己弄出的动静已经够轻了,却没想到皇上依旧察觉到了。
安德祥微微抬头,正预备回话,却见皇上正深深望着东墙上那幅画,并未看他。
安德祥疑惑,“陛下不看怎么知道是奴才回来了。”
“朕与你朝夕相对三十余载,你的脚步声朕还是能听出来的。”
是啊,一晃都三十多年过去了。
陪着少年时的陛下,爬树抓蛐蛐的事,仿佛就在昨日。
安德祥想着,也不由得抬头望向了东墙上的那幅画。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皇上与昭惠皇后初遇时的情景。
那日,昭惠皇后是作为锦阳长公主的陪读,头一回到尚文馆去。
当时,昭惠皇后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那时的昭惠皇后就已经出落的很好了。
一屋子的公主和千金,无论年纪长幼,没有一个能比过昭惠皇后去。
皇上和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雍王一同结伴爬在树上,打窗子往屋里偷看。
谁知他们皇上因为瞧昭惠皇后瞧的太过入神,竟然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去。
后来,昭惠皇后常常会拿这件事取笑皇上。
而皇上却从来都不生气。
日子过的真快,昭惠皇后已经走了十一年了。
但昭惠皇后去世时的那份悲痛,依旧扎在心口,清晰的吓人。
他一个奴才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与昭惠皇后结发情深的皇上了。
“陛下,您又想念娘娘了。”
皇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辈子终究只倾心待过这一个女子。梓纯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安德祥点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昭惠皇后更好的女子了。”
皇上不言,安德祥也没再多说什么,主仆俩各自静默着,各自缅怀着他们心中这最好的女子。
许久,皇上才又开了口,“宁安那边如何了,你都查到了什么?”
安德祥闻言,立刻将他所见和所查到的事,都与皇上回禀了。
“陛下,依奴才所见,宁安公主是真的很喜欢那位苏夫人,为了苏夫人的事,当真是动了大气,伤心坏了。”
“那据你所知,温王与苏氏私定终身的事,究竟是用强逼迫的,还是你请我愿。”
“奴才不知。”安德祥答,“这事儿恐怕要皇上亲自问过温王殿下才知道。”
“这个逆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此刻也有些咬牙切齿,“真是淑妃教出来的好儿子!”
安德祥哪敢接皇上这话茬,只管低头听着。
一说到淑妃,皇上的火气就更旺了。
“这些年,终究是朕错看她了,原以为她是个稳重敦厚,与世无争的,谁知她却心肠歹毒,整个后宫只怕无人能出其右。若非看在她母家兄弟都还有些用处,朕早就褫夺了她的封号,将她打入冷宫。不,若非念及梓纯还在世时,与淑妃姐妹相称,亲近和睦,朕早就赐她自尽了。”
听了皇上的话,安德祥心里痛快。
旁人不知,安德祥却清楚,淑妃可是后宫里道行最深的一只老狐狸。
无论是当年的昭惠皇后,还是如今的后宫众妃,全都被淑妃给骗了。
这些年,单他知道的,直接折在淑妃手里的人命就有十条不止。
若算上那些被间接害死的,只怕有百条不止。
单这回李昭仪中毒一案,赔进去的人命,就有四五十条。
皇上就该下旨杀了淑妃这个毒妇,否则真是天理难容。
但这些事,这些话,安德祥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哪敢喧之于口。
“陛下,您预备如何处理此事?”安德祥问。
皇上闻言,思量了片刻才说:“温王固然有错,但蓄意散播这些流言的人,更是居心叵测。你可知这些流言的源头在哪里?”
“回陛下,奴才已经命人去追查此事了,奈何这回的流言来势汹汹,传播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想要追根溯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还需要些时间。”
“追查源头的事可以不急,朕许你慢慢查,但关于温王的流言,事关皇家体面,绝对不能任其再疯传下去,必须得尽快压下来才行。”皇上说,“温王再不争气,也是朕的儿子,这世上没有当爹的不护儿子的短。人前,朕必须得护着温王,至于人后,朕自会狠狠的训诫他。”
“陛下此言极是,奴才但凭皇上吩咐。”
“像这种事,解释无用,只怕还会越描越黑,看来就只能”
温王府,知语轩。
刘婆子已经被抬走有一会儿了,可她凄厉的惨叫声,依旧不停的在苏芩耳畔回响。
苏芩呆坐在软榻上,身旁莲心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苍白的脸上依旧沾着鲜红的血,目光涣散,奄奄一息。
苏芩原本以为她死定了,谁知郭妈妈打完孙婆子,正劝她自尽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丫鬟匆匆进屋,与郭妈妈耳语了几句。
尽管那丫鬟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她还是隐约听见,似乎是国公府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