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悲剧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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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渐渐西斜,阳光却依旧毒辣。

    暑气腾腾的小路上,李如意背着一个大箩筐,从荒草地走出来。箩筐很大,装满了猪草,刚满十岁的李如意,小小的身子几乎淹没在箩筐里头。

    一路走来,她满头都是大汗,肩膀被箩筐的带子勒得酸痛,但想着回家晚了,恐怕又要遭一顿臭骂,只得抿着唇,加快了脚步。

    前尘前世,似乎离她极远了。

    她原本也叫李如意,也是农村出身,读书时成绩不错,尤其爱看各种各样的文学书籍。

    因家里条件不好,中考后,她直接去学厨艺,出师后到一家小酒店掌勺。

    无论古今,顶级的厨师都是男人。李如意虽然有几分不服输的劲头,但身体素质不如人,到底只能当个二厨。

    工作稳定了,接下来的生活按部就班,通过相亲认识了普通家庭出身的老公史向南,结了婚生了娃。

    生活琐碎,夫妻、婆媳之间,矛盾是免不了的。加上上班压力大,家庭收入不丰,娘家负担重,每每细想,她都觉得压力山大。

    好在孩子乖巧可爱,给她带来不少慰藉,让她觉得,日子还是很有奔头的。

    没想到,一个多月前遇上车祸,等李如意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这儿,成了一个穷矮矬、身无二两肉的黄毛丫头。

    此处名叫大顺王朝,跟她前世熟知的历史,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刚穿来时,李如意根本接受不了,想尽了一切能想的法子,甚至下狠心悄悄在屋里撞过墙,人是痛晕过去了,但根本就没办法穿回去。

    折腾了几次,李如意只能歇了心思,打叠精神过日子。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她发现,原主儿是个沉默寡言、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小姑娘。

    怕李家人发现异样,她便也依样画葫芦,当起了闷葫芦。

    转眼一个多月的功夫过去了,没人知道,她骨子里已经换了芯儿。

    背着一个沉重的箩筐进了家门,李如意只觉得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有些迈不动步子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门却是半敞着,只听到圈里的猪饿得嗷嗷叫,一群鸡鸭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李如意抹了把汗,将箩筐放在角落里,这才抬起手,揉了揉已经红肿的肩膀。

    这时,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个奶娃子,从里屋走出来,皱着眉道:“死丫头,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还不做饭、喂鸡喂猪,呆站着做什么?”

    这是李如意的大嫂沈氏,手中抱的孩子,是李如意大哥李强刚出生半年的儿子。

    李家虽然只是普通村户,但人口并不少,除了父亲李启财与母亲杨氏二人之外,李如意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一个弟弟。

    一家竟有三个男孩,算得上人丁兴旺。

    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但李启财、杨氏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根本不受看重,直接沦为使唤丫头。

    沈氏是一年前娶进门来的,人长得有些黑胖,但娘家家底丰厚,陪嫁的东西在村子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沈氏运气也着实不错,进门才三个月,便坐了胎,生了一个白白胖胖八斤重的儿子。

    李启财与杨氏有孙万事足,十分疼爱这个奶娃娃,一有时间便要抱一抱哄一哄。

    沈氏生了儿子本就自得,见家里人又是这样的态度,自然就将自己当成李家的大功臣了,成天猫在屋里养着,根本不愿干活儿。

    杨氏除了下地之外,便只爱抱着孙子逗。至于李启财和李大,只管干些农活,家务活一概不沾。

    李二今年十六岁,是个读书的苗子,成天只读圣贤书,不问窗外事。

    至于李家三郎,才七岁,正是撵鸡逗狗爱调皮的年纪,更是指望不上。

    因此李家的家事,倒是几乎都落在了李如意头上。且除了干家务活之外,她还得下地,得出去打猪草,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更悲催的是,亲生母亲杨氏人强势,脾气又暴躁,火气上来时,还会拿藤条往李如意身上招呼。

    在原主儿的记忆里,这个家,只有她挨过打,至于辱骂拿来出气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

    听到沈氏的叫嚷声,李如意皱了皱眉,却没有回嘴。

    这个家里,她是没有一点地位的,吵吵闹闹又有什么用呢?

    刚开始,她心底还有些愤愤不平,但熬了一个多月,她已经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根本不会再做无用功。

    李如意便进了厨房,拿了瓢打水洗手,又打了碗凉好的温开水,喝了起来。

    “死丫头,怎么还不干活?老娘如今还在喂奶,可挨不得饿!”沈氏一面哄着孩子,一面踩着门槛,指着李如意责骂。

    李如意郁闷无比,只得加快速度将水喝完了,便拿了围裙穿在身上,去后头的柴房里抱了一捆柴火进了厨房。

    轻车熟路生好火,李如意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又将另一口灶的火点燃了。

    她这才起身,一口锅里煮饭,另一口锅则装了半锅水,将猪草剁了剁,放进去煮着,又加了些糠。

    等猪食煮好,李如意连忙舀出来,提着桶去喂东边猪圈里的三头猪。

    李家有三亩地,环境相比起村里其他人家来说,算是中等吧。

    不过,家里近几年开销极大,虽然不至于没饭吃,但过得并不宽裕,想吃点好的,只有等到年节。

    至于平时,连吃的油、盐都要精打细算,饭里面也是掺了糙米的。

    因这猪关系着一年的收成和过年时的嚼用,自然侍候得极小心,每天都要按时投喂。

    如意人小,长得也瘦,力气自然也不大。跑了两趟,她才将猪食都提进猪圈。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如意又弄了些糠,兑上淘米水,端出来喂鸡鸭。

    弄完这些,锅里的饭也煮得半熟了。如意将饭沥起来,将锅洗干净,开始切菜准备炒。

    正忙着,屋里却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沈氏又是喂奶又是哄,婴儿却啼哭不止,且越哭越大声。

    沈氏有些不耐烦,人又犯困想躲懒,眼珠子转了转,便尖声喊道:“如意,大郎哭了,你赶紧来帮我抱一抱、哄一哄!”

    如意没有防备,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下意识将刀移开,如意摸了摸手指头,略松了一口气。

    十指连心,刚才若真是切到了,也没人心疼。

    遭罪不说,回头这些活计没人干,必定是要挨骂的。

    里头婴儿哭声越发厉害,沈氏怒火中烧,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死妮子,你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大郎哭得如此厉害,你还躲懒,你这好吃懒做的下贱丫头,等娘回来了,我一定好生说一说,让她好好教训你一顿!”

    如意撇嘴没搭理,心中却十分愤怒。

    到底是谁好吃懒做?自己一天到晚忙得要命,每天做得比牛多,吃得比鸡少,还要充当出气筒,活得跟童工没什么两样。

    沈氏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一天到晚除了伺候个奶娃娃之外,没干过别的事。饭来张口,衣服、尿布甩给自己洗,怎么就有脸骂自己呢?

    她有一肚子的话来反驳,心里却清楚,就算跳起来跟沈氏吵,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耽误了手头的活计,换来一顿打骂罢了。

    在这么个没有道理可讲的世界,想跟人讲道理,不过是浪费唇舌,傻子行径罢了。

    沈氏继续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时钻进耳朵里头,李如意却充耳不闻,继续切菜。

    “这是怎么了?”听着屋里震天的哭声,杨氏急匆匆赶了进来,心疼得眼角直抽抽。

    正歪在床上的沈氏连忙爬起来,抱起孩子,递给杨氏,嘴里告起状来:“娘,你可要管管妹子,大郎难哄,我累坏了,刚才又哭了大半天,我喊妹子,她动都不动……”

    杨氏狠狠瞪了她两眼,接过孙子,见小婴儿因哭得久了,这会儿脸通红,已经打起了嗝来,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两个大活人都在家里,竟还让她的金孙遭罪,她心底自是气极了。

    不过,这怒气,她并没有朝沈氏发。

    沈氏虽人懒嘴馋,但陪嫁丰厚,又生下孙子是大功臣,是不能骂的。

    她这一腔怒火,便都朝着如意去了。

    反正这个女儿是打骂惯了的,出口气,不算什么。

    再者,这么干,也能警醒沈氏,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杨氏便耐着性子,哄了哄孙子,这才抱着婴儿出来,直接冲向厨房。

    这当口,如意已经炒好了两个青菜,将饭菜都端进堂屋摆好了。

    杨氏进来时,如意正背对着,在剁第二天要用的猪草。

    因在忙碌,她并没有听到声响。

    杨氏气冲冲奔过来,直接飞起一脚,踹向如意。

    如意根本就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弄,手里的菜刀一时不慎,竟从左手手背上直接划拉而过,顿时一阵钻心的疼,殷红的血立即汩汩流了出来。

    多亏她反应快,下意识收了收刀,这才没伤到骨头。

    如意疼得倒吸冷气,杨氏却如同发怒的狮子一般,嘴里骂咧咧:“你是死人吗?大郎哭得这么厉害,你没听见吗?你大嫂叫,你没长耳朵吗?你这下贱的死丫头,翅膀倒是长硬了,这几天老娘没抽你,你皮痒了是不是?”

    如意将刀丢开,抬手按住自己的左手,忍了近一个月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这眼泪,一则是因为伤势重,钻心的疼难以忍受;二则,是因为杨氏的态度。

    在这个家,她没地位,她是知道的。

    素日里,沈氏常骂她,杨氏三五不时便要打骂一回。

    不过,沈氏的态度,她不怎么在意。横竖,沈氏只是她的嫂子,论起来,跟她的关系根本不算亲密。

    可杨氏这么骂,她心里却觉得受不住。这可是原主儿的亲娘呀,怎么就这样不待见自己呢?

    就因为自己是女儿身,就该被她虐待,该被她当成丫鬟,就该得不到一点点母爱吗?自己是她生的,自己下贱,她难道就高贵了吗?

    是,她是生了三个儿子,在这个叫杏花村的村落里,她腰杆子能挺得直直的,但她自己,其实也是女人呀。

    如意在现代时,家里有个弟弟,父母也略微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毕竟,农村嘛,养儿防老的想法是极普遍的,根本不能指望得到父母的平等对待。

    但细论起来,前世的父母并没有不拿她当人,也细心照顾过她,尽心尽力供她上了学的。

    那时,因她体恤父母,觉得家里条件不好,不忍心给父母太大的压力,这才选了职校。

    吃穿上,她是比弟弟略差一等,但打骂什么的,从未有过。

    如今到了这里,吃穿是最差的,还要遭受打骂,当一家人的出气筒,活得连童工都不如。

    如意越想越觉得心塞,泪越流越多,深切觉得,通过这一个多月,已经能够清楚鉴定,这场穿越,是出折磨人的悲剧无疑。

    ------题外话------

    《悍女贵妻》成绩不理想,但有一帮读者愿意陪着雨竹,在雨竹生娃断更时不离不弃,让雨竹感激不尽,每每想起都觉得十分温暖。

    新文来袭,希望亲们多多捧场,同时也会尽量做到不断更,回报各位亲们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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