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扶蔺去姜誉巍面前嘚瑟后，生活过得更难了。姜誉巍没端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反而全方位立体式的号召人来挤兑他。

    连跑龙套都不行。

    “明天人手够了，要不你先……”

    “那后天呢？大后天？”扶蔺揣着钱，抬起眼看他，复而又腾的玩笑道，“有意思吗？何必挤兑我这个小演员？ ”

    “可不是我们挤兑。”工作人员有点难为的，甚至扬了扬下巴示意，道，“那边招人，要不你去那边试试？”

    扶蔺转头瞅了一眼，当即就笑了，“那儿可能吗？”

    那是[荣耀]剧组。

    谁不知道那是星誉集团投资，如今里面又有陆嘉奕加盟，他就算能进片场，也定被姜誉巍指着鼻子冷落，自讨没趣。

    他宁愿捡破烂。

    扶蔺换掉了服装，一边盘算明天谋生，一边向片场外走，便听见栏杆外一波一波的喧闹叫喊哥哥，迎面撞见了被保安簇拥着的一群人，挤得他趔趄险些摔到，正要离远点，便听见有人叫他。

    “扶蔺？”被簇拥的人就在人群之中望见了自己，精致俊朗的脸蛋在灯光中更显高贵，他眉眼弯弯带着无限善意，气质温润且和善，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在旁边的剧组拍戏？”

    扶蔺不认识他，侧目扫过他的服装，抬眸腼腆的笑道，“对，一个小角色。”

    “你明天要是有空来这儿吧，我给你争取个角色。”来人笑意深了些，被旁边的经纪人拉住附耳不知说了什么，面露难色道，“我现在还有戏，等会儿再聊。”

    他话尾转头与粉丝打了招呼，转身被人簇拥不疾不徐的往片场走。

    扶蔺望着他走远，瞄了眼围栏外的粉丝，转而从偏僻的地方走，“那不会是陆嘉奕吧？那个gay的初恋？”

    […嗯。]

    扶蔺轻嗤了一声，划拉划拉头发，又得意的摸了摸胡渣，“姜誉巍的审美娘不拉几的，哪儿有我man。”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还姜誉巍的违约金吧。]

    扶蔺拧眉深思了一会儿，试探的道：“我能不能不还钱，然后等他恨我，恶意值越来越多……”

    他因下手狠绝被调离世界，任务是承受gay的身份，并坚定直男一万年——不会喜欢男人，消除男人对他的爱意值，反而将其恶意值刷满。

    倘若不还姜誉巍钱…

    [你可真是角度清奇啊。]

    [姜誉巍缺你那几毛钱啊？你要欠他多少钱才会恶意值百分百啊？]

    扶蔺挫败的揉了揉头，“早知道劳资不分手了，先绿了他。”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作为一个宅腐系统，带一个直男上分，真尼玛的难啊。

    -

    最近正是过年季，筹办贺岁档正忙的焦头烂额，偏偏扶蔺又在这个时候惹事，姜誉巍在处理公事之余还要应对各种问询，股票跌了两个点，风尘仆仆的回了公司，整理袖口，就听金助理试探的开口。

    “姜总…扶蔺和您和好了吗。”

    “和好？”姜誉巍不大斯文的将袖口一扣，沉声质问道：“以后少听公司人说闲话。”

    “扶蔺他进组了。”金助理收敛了面色，干咳了一声，道：“就是新投资的那个【荣耀】——我以为是您的意思。”

    姜誉巍脸色变暗，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他迈步走出去，金助理跟在后面掩上办公室的门，就听姜总电话响起。

    是陆嘉奕。

    姜誉巍沉了一下气，响了一声就接起：“喂。”

    “你现在忙完了？这么快接电话？”陆嘉奕躺在椅子上等戏，握着手里的咖啡，嗓音一如的温润，甚至还带着些许温柔：“你猜猜我昨天晚上见到了谁，真的，差点没认出来。”

    姜誉巍不免垂目。

    除了扶蔺还会有谁，他好几天都没娱乐消息，昨天和陆嘉奕遇见被抓拍了几张，还上了热点，不少粉丝都幻灭了。

    “我听说他和你公司正解约，昨天见他身边连经纪人都没有…”陆嘉奕顿了顿，说：“即便是闹掰了，凡事也不要做这么绝，我让他来这儿当个小角色好谋生——”

    “你不用对他这么好，是他不识趣。”姜誉巍也不好说出重话，只这样点到为止，嘲讽道：“他说他喜欢跑龙套。”

    “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留了胡子，剃了头发，拍戏穿个工装来了根本不在乎形象，性格还畅快爽利。”陆嘉奕嗓音里带着笑意的叙述着，又说：“他以前可号称小陆嘉奕，现在倒一点我的模样都没了……”

    姜誉巍摩挲桌子的手指一顿，缓慢的攥紧手。

    等到挂了电话，金助理带着推测启口。

    “姜总，他就让扶蔺演了个小角色，不用费心。”

    姜誉巍嗤了一声，抬眸，“什么角色？”

    金助理：“陆嘉奕替身。”

    姜誉巍笑不出了。

    不止是姜誉巍，连系统也在扶蔺脑里添油加醋，说丢人没骨气的云云，被扶蔺一句“又不是讨姜誉巍的喜欢”噎了回去，是啊，扶蔺此举和陆嘉奕形成个完美对比，还臊了恶心了姜誉巍。

    不过，扶蔺倒（没脸没皮）什么都敢做。

    连做了两天陆嘉奕的替身，扶蔺也摸清，陆嘉奕这人脸皮薄又有点高傲，拍戏时不善虚心请教，导演又因投资方对他格外包容，反而对小演员特别苛刻，这可苦了扶蔺——导演把剧里的动作戏寄托在自己身上。

    “舞剑再来一场，指导老师是这么教的吗。”

    “威亚，威亚吊起来！”

    扶蔺吃中午饭的时候，肩膀都要散架了，吃了没几口就见场记从导演那边跑来，附耳说，“注意身段！吃两口就得了。”

    扶蔺喉咙里夹着青菜，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带着泪内心长叹一句，“小演员真苦啊。”

    在姜誉巍面前不能吃，在剧组也不能吃。

    [还是走后门更爽吧，和姜誉巍在一起最起码没人欺负你。]

    “打住打住，哪个后门我都不走！”扶蔺立刻屏蔽心里的黄色废料，将饭盒撂下，义正言辞的说，“等我扬眉吐气，自有好吃的候着。”

    话罢，拿起剑去练了。

    这剑练到一半，就瞧见不速之客。

    姜誉巍在拍摄地旁有剪彩仪式，便顺便来看拍戏进程，一行随同两人，站在导演身后观戏。

    陆嘉奕正拍落水戏，好几场都没过，在寒风刺骨的天一遍遍入水，骨头都僵了动作根本放不开。

    姜誉巍眉头紧缩，拇指摩挲着裤缝。

    导演看了姜誉巍面子，把助手喊来，“陆嘉奕替身呢，换替身。”

    “替身都没戏份了，回家了都…”

    助手有些为难，陆嘉奕的替身除了扶蔺都走了，扶蔺虽也是替身但总归也是小鲜肉，这么糟践——

    “扶蔺不是吗？”

    姜誉巍阴差阳错的开了口，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身后收剑的声音。

    扶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笑说：“去也行，不过要加钱的。”

    几天不见，他不仅没想象中的颓靡，反而意气风发。

    姜誉巍侧目，望着扶蔺随着工作人员去换衣服化妆，半响才滚动了一下喉头，略觉得自己小人。

    助理跑过去给陆嘉奕披上衣服，附耳说了些话，陆嘉奕面露难色，助理跑过来回话，“这场戏陆哥还想再试试，说要不…他和扶蔺都试试。”

    导演少见他这么钻研，当下应允了。

    姜誉巍皱眉。

    彼时扶蔺换好了衣服，披了一袭长发，因为不用露脸什么都没画，跟着指挥入水而后被威亚提起，如始两三次被指挥站一旁等陆嘉奕演，他身上都湿透候场，也因没助理，就独个儿站在镜头外看。

    姜誉巍起初看着陆嘉奕，后来无意间瞥见扶蔺。

    这家伙冻的瑟瑟发抖，如同个落汤鸡一般，却还洋洋得意的笑，就像嘲讽别人戏不好一样，又有些势在必得，虽然这些转瞬即逝。

    寒风刺骨，等到姜誉巍身上都冻麻了，这条才过。

    陆嘉奕披着羽绒服走过来，头发都湿透了，屈着腰看这条戏，嗓音有些沙哑但还是柔和的，“是不是还有点僵硬，要不再拍一遍？”

    导演摇头：“够了，剪扶蔺一条配你，挺好的。”

    “冷吗，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看。”姜誉巍站起，拢紧了他身上的羽绒服，嗓音都带了些温柔，“下场戏还早，把身上衣服换了，去车里暖和暖和。”

    “确实有点冷，进水后手都不能动。”陆嘉奕直起身，随着他往车里走取取暖，又似乎是见到什么，哎了一声，道：“扶蔺，你要是冷，也来…”

    “陆哥，我就不来了——还有戏。”

    那人声音带着懒散和沙哑，让人懈怠困倦的那种。

    姜誉巍本没看见他，如是侧目，就见扶蔺这家伙一手搭着湿哒哒的假头发，胳膊抱着剑杵在拐角角落里，叼着跟烟抽，正是快黑傍晚，剧组的灯光打起，照着他的眼睛璀璨，真的恍如古代落难的修仙弟子，不修边幅，胡渣丛生。

    姜誉巍莫名想到一句话。

    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花费了多少天把这家伙修整的顺眼，如今头发剃了，胡子留了，连人都活的肆意，甚至自在的连小烟都抽上了，简直不要太碍眼。

    等姜誉巍和陆嘉奕双双上车，扶蔺便收到了姜誉巍的恶意值。

    [叮——获得姜誉巍5%的恶意值。]

    扶蔺不忿的撇了撇嘴，说：“还是太少，他不够讨厌我。”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系统听出他话里的骄傲成分，不妙的试探道。

    “很简单，我比陆嘉奕年轻，man。”扶蔺得瑟完，又弹了弹烟灰，不在乎道，“不过我完成任务是迟早的事——陆嘉奕现在离婚了，看样子还对姜誉巍有意思。”

    [你怎么能看出来他对姜誉巍有意思？]

    系统式震惊。

    扶蔺：“不然他拍水戏装他妈acd啊，搞得跟艺术家一样——我要没拦着现在还双人跳水呢。”

    [我，扶蔺，专业陪跳。]

    扶蔺:“那也比姜誉巍强。”

    一个婚前婚后多功能便携式备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