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誉巍似乎把扶蔺捡破烂的话当真了。

    除了路嘉怡替身，将扶蔺其他龙套工作都清理了，扶蔺想演什么，姜誉巍就会从中作梗，大有让扶蔺从事捡垃圾的行业。连着斗了两天扶蔺都没额外挣一毛钱。

    扶蔺当陆嘉奕替身眼看要到日子了，每天都掰着手指头希望今天粉丝能扫个大红包，吃饭就可以加个蛋。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扶蔺真的受不了了，在微信上跟姜誉巍沟通，这家伙不但不理自己，还每天准时准点反复发账单明细，扶蔺一个生气直接——把姜誉巍拉黑了。

    幸运的收到姜誉巍5%的恶意值。

    不过第二天替身戏收尾，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竟然有人把羽绒服递过来给自己裹上，一瞧好像是姜誉巍身边的助理。

    “我是扶蔺。”扶蔺以为他认错了，提醒了一声，看见他确定的神色，又说，“我有自己的衣服，不用，我不冷。”

    “先披上，去更衣室换。”金助理将暖手宝塞到他怀里，说，“现在感冒了，一冬天都好不利索。”

    扶蔺无法，飞奔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将羽绒服一个三叠连着暖手宝要换回去，却瞧不见金助理了，索性将衣服往旁边一扔，缩在凳子上打游戏。

    片场是外景，又临近过年冷得很，他手都冻僵了，寒风飘过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险些坐不稳。

    头上徒然一重，视线骤黑，他被羽绒服劈头盖脸的扣下来，怀里被人不大斯文的怼进来一只手，就朝他胸口按。

    扶蔺将羽绒服扯下来，胸口的暖宝宝刚入目，他就听见沉声嘲讽。

    “活该给你冻感冒，给你就披上，装尼玛啊。”姜誉巍很少爆粗口，但真气不过，俯视着青年，漆黑的的眼里带了些许恼怒，“你以为你还年轻啊？”

    扶蔺翻了个白眼，笑说：“姜总，你这羽绒服我可真不敢穿，怕你发账单。”

    “你不拉黑我了吗。”姜誉巍望着他的眼神有点阴沉，恶意值却没增加，他视线掠过扶蔺手机，嗤笑说，“黄金矿工？”他顿了顿，说，“你最近掉钱眼了了？”

    扶蔺没理他，淡淡道，“只求你高抬贵手，留条活路。”

    姜誉巍说：“怎么，支付宝生意不景气——不考虑剃剃胡子。”

    扶蔺被姜誉巍挤兑的接不了话，气的连勾了好几个石头，正如坐针毡，就听导演差人搭把手，他如同活过来从椅子上弹起来。

    扶蔺将羽绒服还给他，撕掉自己胸口的暖宝宝，说，“我有事儿，你自己暖和吧。”

    扶蔺走开十米又拐回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gay。”扶蔺迎着姜誉巍的视线，毫不避讳，直言道，“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女孩，所以才和姜总分手的，现在就说清楚——不用对我产生任何愧疚感，羽绒服也不需要。”

    话罢，也不瞧姜誉巍什么脸色，转身就走了。

    这次如扶蔺所愿，姜誉巍恶意值直接奉上。

    当然，就像是男人接受不了绿帽，于gay来说‘伴侣’变直…姜誉巍连最后绅士皮囊也不保持了。

    扶蔺结束替身，便真没能找到活，去ktv里干了两天，被盛世集团剧组叫了去。

    盛世集团同星誉两家是竞争关系，其公子盛弋旸又与姜誉巍互相看不惯，前不久商业交流上瞧见扶蔺，便有点抢夺意图。不过大概率是想恶心姜誉巍，如今还出手提携扶蔺倒出乎意料。

    扶蔺早前是不想去的，但如今实在没什么挣钱营生，况且盛弋旸和姜誉巍不合，他同盛弋旸走近，刷恶意值绝对轻而易举。

    扶蔺的角色主角开外，戏份却不少，定合同之前，他先看了小说，这是大ip剧本，原著在网文界还称得上火爆。

    一个神鬼剧，他演的少年王国破落败，魂魄祖坟不得傍身，混成了一介妖精，后来新朝更替，被道士抓住献给了新王……

    ——“王？”位于王座的青年站起，玄黑缀金的衣袂飘飘，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以拳抵唇低笑了两声，拇指摩挲过刀柄上镶缀的宝石，而后右手利落迎刀锋出鞘，漆黑落在那妖邪之人殷/红的眼尾，刀锋横在脖颈，“前朝余孽，便是替天行道。”

    ——那少年想往后退，刀便直直横过来，血液还未滚落，那人的泪便先下来了，眼尾如同染了艳/丽的色彩，“我只当过三天王……”

    扶蔺喉头滚动，“你觉得我演的了妖精吗？”

    [你的胡子不允许。]

    扶蔺又翻了好几页找他的戏码，这才犹豫的说，“我演得妖精…不会和新王有猫腻吧…”

    [你在翻几页，就能看见你俩的车了。]

    扶蔺有点崩溃，觉得这本小说就是烫手山芋，想扔了又舍不得拍摄机会和钱，正在翻阅剧本，盛弋旸的电话就打来了。

    “扶蔺，剧本看的怎么样？”盛弋旸声音不大不小，偏叫他名字的时清晰明朗，他说，“我听你现还没应允签约，是不是选角有问题？”

    电话背景里隐隐有类似典礼的主持声，盛弋旸又指名道姓，按说他万不用亲自问询选角问题，就算对他上心也不会聊这个…除非……

    旁边有人。

    如他所料，脑中传来提醒。

    [叮——获得姜誉巍恶意值5%]

    “剧本没问题，这个题材挺好的。”扶蔺带着猜想顺着他的话回复，而后有顿了顿，又很婊的说，“最近都没剧组要我，盛总能拉我一程，感谢不过。”

    “感谢那就快点把合约签了，然后有空出来喝一杯。”盛弋旸垂目笑了笑，又思考了一下，说，“关于角色没异议吗？要为角色作牺牲的。”

    扶蔺：“什么牺牲都行，我会尽快签合同。”

    那边刚把电话挂断，盛弋旸便楞了一下，立马对左边伸手招呼，诧异道：“姜总，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瞧见。”

    “刚刚。”姜誉巍面色坦然的同他握手，而后点头坐正，嗓间带这笑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腔调很低细不可察的嘲讽，“倘若是想气我，把剧组的角色给他，实为不值——他担不起来。”

    盛弋旸：“可不是，他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只能演一种类型的少爷。”

    姜誉巍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淡淡的笑了，直接毫无情面的低声说：“他就是那类型，不是演技派那挂的……”

    “盛世买了[奢妖]的ip，男女主都请齐全了，男三这角色原定的是陆嘉奕。”盛弋旸没等他话说完就启口，许是瞧出姜誉巍目光变化，讪笑的凑近压低声音，“前不久他又说不愿意，没办法爱演男一，压根请不动。”他顿了顿，整理了领口，“托姜总的培养，扶蔺也挺合适的，还便宜。”

    “陆嘉奕给我说过，不接这个戏是因为人设类型不适合。”典礼主持正在进行，背景嘈杂，昏黄的灯光中姜誉巍转动了一下戒指，未说后话便听见盛弋旸笑了。

    “那你觉得扶蔺适不适合演妖/精？”

    姜誉巍没料到他会问这话，侧目，唇抿紧，下颚勾勒出生硬的弧度。

    盛弋旸说话做事向来没章没谱，斜睨到台上进程，往后撤了撤坐正，使了手势，说，“你的人上台了，等会聊。”

    姜誉巍抬目，正望见陆嘉奕身着黑色西服，不疾不徐的携另一个女人走上台来，修长的手指扣着台本，唇贴近话筒嗓音温柔，对于典礼的介绍词侃侃而谈，他却越听越听不进去，总也想着那次陆嘉奕给自己说的话。

    ——那个小说ip主角很好，可那妖/精的尺度有点高。

    ——和男人亲密的戏份朝纲，只怕拍了也播出不了。

    他不免想起扶蔺的那双眼睛。

    如猫儿一样圆圆的，总也带着无辜的味道，笑的时候却又撩人的，以及被号称睫毛精的睫毛，漂亮无匹。

    -

    扶蔺看在姜誉巍恶意值和钱的面子上，毅然决然的将合同签了。当然这次戏份还不同于龙套，造型都要服从于剧组安排。

    一介游魂妖精雁其，有的是一副令人过之不忘，动辄得咎狐媚勾人的面容。

    扶蔺一边打工挣钱养活，一边看原著钻研演戏，没过多少天被剧组叫过去进行开机仪式。

    投资方似乎对这部剧报很大期望，即便场地剧本早置办完，但演员一点没马虎，选角和定妆都是一个个试的，扶蔺算是最晚定的——亦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个。

    开机仪式不过是为祈求拍摄顺利，祭拜图个吉利。

    演新王的演员柏冉被安排和扶蔺站一起，他在网上看过扶蔺照片，见到本人却差点没反应过来，目光落在他漂亮至没理的眉眼与伸过来修长白皙的手，呼吸都停了一瞬，“你好，柏冉。”

    小说里雁其说好听了是妖冶，说难听就是好看到性别模糊……

    他瞧过扶蔺的照片，留着小胡渣还是个寸头，简直和雁其不是一类人，为此好番嘲讽，如今倒真的是吓了一跳。

    青年身着红色绣缎上衣和黑色束腰裤，衬得腰身细窄身段修长，外面套了个大的风衣，黑白格调顺着肩膀蜿蜒至袖口，头上带了一顶渔夫帽，衬得脸小小的，漂亮的眼下镀了一层睫毛阴影。鼻梁之下，是干净且红粉的唇——胡子也没了。

    比以前照片还好看一点…

    这里拍摄场密集，每天举行大小开机仪式不止一场，还有不少粉丝围观，祭拜也就是走个形式，中午不至傍晚便结束了。

    扶蔺没公司没人接，也不想从正门出去拥挤，就从偏僻的地方绕出去，准备把这身行头脱了，好好的吃顿饭，然后——被一辆车甩尾拦住去路。

    扶蔺一怔，就见车窗滑下来。

    “上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非常之霸道。

    扶蔺上下打量一眼，压低帽子盖住脸，转身就要走。那车却亦步亦趋往后华丽丽的一倒，姜誉巍往前探了头，威胁道：“我车媒体认得，你要再不上，就要被拍到了。”

    扶蔺对他就没好脸色，索性一拉帽檐，趴到车窗旁，“咱俩可没什么好见面好谈的，我加回你微信了，不能微信聊？”

    “怎么没什么好谈的，你还欠我钱呢？”姜誉巍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眼神落在青年的下巴，漆黑瞳仁里染了些胁迫，他说：“你要么现在还钱，要么上车。”

    扶蔺沉默，又问道：“姜誉巍，你快破产了吗？”

    妈的追着我跑，跟放高利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