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蔺，扶蔺！”

    旁边的人声带迫切，一边在扶蔺耳畔呼唤，一边推他，企图将他从睡梦中叫出来。

    扶蔺眯了眯眼，伸出手撑着脸，浑身疼的不行眼睛困得酸涩，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睁开眼并不多说话，“怎么了？”

    助理：“拍摄要开始了。”

    扶蔺：“……？”什么拍摄？

    他偷偷的打量了周边环境。

    他坐在类似评审台的中央，桌上放着话筒和卡纸，旁边空着几个椅子待入座。偌大的表演场地放置着精致的收音台调音台，后场都是三三两两的拍摄人员。

    扶蔺：“这又是娱乐圈？谁是男友？不会又是霸道总裁吧。”

    很难搞啊。

    [按规定，不能直接给你说。]

    难度提高，系统只能给扶蔺传输基本情况。

    这具身体是个炙手可热的偶像，被《练习生》这档综艺节目邀请来当c位导师。他对外炒的人设是“注孤生直男”，实则性格大相径庭，背地里喜欢玩男人——这次来综艺节目也是来潜练习生的。

    扶蔺狐疑的往后面练习生群体瞄了眼，那些男孩瞧见他乖生生的刷的鞠了个躬，都说：“扶pd好。”

    扶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把这些好看的像娘炮的男孩看了个遍，最不免笑出了声：“我是攻，对吧。”

    [……你真他娘上道。]

    这种小嫩苗丝毫不虚。扶蔺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领，摆出时刻准备的模样，就听见系统泼冷水。

    [你男友是别的导师也不一定啊。]

    扶蔺愣了一下，就觉得肩膀一沉，余光微暗男人坐在了自己身旁，整理了整理手中的文件，漾着笑意的目光落了过来，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没回休息室，在这儿凑合了一会。”扶蔺假笑着，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就感觉另一旁的椅子被拉开，也是个大男人。

    他内心复杂的转头望天…天花板。

    他果然想太美了，他要分手的不是简单人物，咋他妈会是后面那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啊。

    他也不能试探问那个是他男朋友……

    “拍摄马上开始，都准备一下。”

    副导演开始组织纪律。

    扶蔺觉得眼前一黑，化妆师凑过来给他补妆。他忍着她拿着小软垫子拍自己脸，拿着刷子扫他发际线，当看到化妆师打开红色小刷子往他嘴上抹，彻底不淡定了：“没必要吧，我是男人。”

    “扶哥，上镜好看，不红的。”

    扶蔺又瞧了她手心攥着的瓶子，内心嘀咕道：“指甲油不是有毒的吗，还他妈能往嘴上涂？”

    女人真是恐怖的动物。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讥讽道。

    [你睁眼看清楚，那是染唇液。]

    扶蔺：“你怎么懂？数据你有女朋友？”

    [……我有文化。]

    扶蔺没理他，等到化妆师给他补完装，旁边的导师都坐的差不多了，后面的练习生也规规矩矩坐着，旁边魏籍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扶蔺，你起来——开场白。”

    他是节目请来的流量，自然是c位。

    扶蔺连忙偷瞄了两眼卡片，依据原来身体的记忆，向后面那群练习生微笑，道：“首先很高兴能见到大家，我有幸能和你们相聚在这儿，和导师前辈们共同见证大家的成长…”

    他词没有记全，却淡定自若笑意没减，甚至装出遣词造句的模样，目光从左到右看过去，像是对所有人都寄予了期望。

    “谢谢扶pd。”

    “那接下来采取抽签方式，one by one。”

    扶蔺放下手上的卡片，嗤笑着冲系统说：“我这姓氏配到这剧本里简直难听的一匹。”

    [对啊，真的很难听——扶屁蛋。]

    节目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先抽到表演的是丰神公司五个练习生。他们穿着黑白条纹的搭配，在舞台上显得整体且酷帅，拿着话筒介绍而后鞠躬开始表演。

    扶蔺没看几眼，目光都无法聚焦。

    他接触审片这一行，也看过很多辣眼的动作，不过都是视频无法切身处地的感受到这种尴尬，况且他还有这个扶蔺的记忆，作为在韩国练习过的舞蹈老师，看这个典型的班门弄斧实为辣眼。

    这些孩子无论打扮还是舞蹈编排都向韩团靠拢，但下的功夫一瞧就不熟，五个人都跳不齐，还非常之油腻，跳舞用手各种比心。

    等到他们表演完，旁边的导师都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扶蔺接过话筒，沉吟了两秒，冷不丁问：“这舞蹈是你们原创的？”

    拍摄场地霎时安静。

    《练习生》这档综艺‘沿袭’韩综，采用比赛先直播，再放送全部录制版本。所以为了保障拍摄进行，无论是练习生还是导师都有剧本。扶蔺这句带着嘲讽的话，出乎所有人意料。

    队长摆弄了下耳麦，双手握着麦克风，说：“嗯，我们比较喜欢韩国lk前辈的舞蹈风格，所以创作……”

    “模仿舞蹈风格并不等于可以抄袭舞蹈动作。”扶蔺没等他说完话，咄咄逼人道了后话，拿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挑眉说：“至于你所说的创作，是加了比心的动作？——这属于画蛇添足。”

    丰神公司的五个练习生还没出道，那里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就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什么。

    坐在扶蔺旁边的导师韩月生当即拿起话筒，和事佬道：“扶蔺说的确实对，我们作为个舞者，都要学会创作…以后都要注意这个问题。”

    他面上笑着，私下碰了碰扶蔺的腿。

    扶蔺唇边展起笑意，没再拆台。

    韩月生以为青年不过是一时冲动的缘故，却不想那里是冲动，简直是有备而来，刚安静了会儿，就又开始——怼天怼地怼空气。

    “这是你谱的曲？我认识过这首歌原作者，刚才rap的beat还是我和他一起编排的，怎么变成你的音乐了？”

    “练习七天？抱歉这不是搞笑节目。”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上台就准备一首歌？ktv左转。”

    “你是27而不是17，抱歉，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发挥不好是你准备的还不够。”

    后面坐的练习生都不再窃窃私语，场地气氛降到最低，旁边的导师都面露难色，刚开始能打个圆场，现在都无法措辞。

    扶蔺翻阅着文件夹，拿起麦：“下一个，奕舞公司。”

    七八个男孩踏着走廊灯光走上台，他们显然成熟很多，鞠躬整齐划一，队长接过麦迎着扶蔺考究的目光，温和的说：“pd好，我们是奕舞公司练习生，我是队长严无让……”

    扶蔺十指交叠望着他们表演，等到评分的时候，身后又开始议论纷纷，说这个公司强练习生一个比一个好看，舞蹈也跳得好，绝对得a。

    扶蔺挑眉也没戳破，等到商讨评定的时候也不难为人，公正的留灯。

    到队长严无让评分，别的导师都留了灯，扶蔺却果断把灯灭了。

    他们五个导师五盏灯，扶蔺灭了灯。

    严无让最终等级评定为b。

    旁边导师都惊呆了，侧目用诧异的目光看他。

    那边扶蔺手肘撑着桌子，眯了眯眼，道：“你舞蹈跳得不错，rap功底很强，不过打扮太乖了一点杀气都没有，为什么梳个妹妹头？还斜挎着个布娃娃包——你是rapper，还是coser？”

    导师魏籍干咳了一声。

    严无让接过队友的话筒，乖乖的双手拿着，迎着灯光淡褐色双眸躲闪了一下，后话便入耳，“谢谢扶pd指教。”

    而后便深深的鞠了一躬。

    扶蔺点了点头，淡淡的说：“我也想让你更好。”

    等海选完已经都傍晚了，因为扶蔺‘从中作梗’，练习生的等级评定大幅度降低。

    节目组忙着发放等级服装和分配房间，这档综艺除了比赛直播外，每晚都有两个小时直播时间，每个房间每个练习室都设有摄像机，网友可以自主调房间，来观看喜欢的练习生。

    直播还没开始，扶蔺呆在休息室练习舞蹈——等会他还要挨个练习室教学。

    [你可别去吓着人家孩子了。]

    扶蔺：“我怕笑着人家。”

    得亏有肌肉记忆，他这人也就广播操做得好。

    [谁敢笑你啊，恐怖如斯的扶pd？]

    扶蔺：“当大爷可真爽——不过，我怎么感觉这儿没我男友。”

    他今天批评人，一方面因为确实差，另一方面是在找男友。

    作为个刷恶意值的任务，只要收到男友恶意值就知道是谁了。今天他没按照台本，几乎将练习生教训了个遍，导师和导演也铁定不爽，可偏偏恶意值都没动弹过——他压根没有趁机挤兑的机会。

    扶蔺压了压腿，就有助理来一遍遍催，他筋还没拉开，就说等一会儿。

    没多久，门又被推开，扶蔺便把腿放下，“我马上去。”

    “去哪儿？”

    来人的声音温柔，带着些许问询的意思，但并不亲密。

    扶蔺回头，就见一个青年走进来，穿着一身宽大的粉色外套，下身是绣有可爱刺绣的哈伦裤，袜子上也带着花俏的花纹，像是个小正太一样，可惜这正太有点高。杵在门口瞧他，头发温顺的搭在头上，一双眼睛望着他。

    “…去练习室教人。”严无让。扶蔺被娘到了，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他衣服上的名字，从桌上拿文件。

    就听见走路的声音，来人将手机放在了桌上，背着光漆黑的瞳仁柔和的盯着他。

    严无让：“扶哥，你删吧，删谁都行。”

    扶蔺眯眼，目光从他垂下的眼睛望见他紧抿的唇，许是察觉到自己在看他，头又低了些，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脸被粉色衣服衬的粉嫩了些许…如果忽略身高的话。

    “删什么？”

    “扶哥，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别人聊天。”严无让手指板着桌边，嗓音喑哑了些许，他说，“你别生气了，我都听你的。”他顿了顿，又从兜里拿出个布娃娃包挂在身上，“你让我穿什么我穿什么。”

    扶蔺差点没把水喷在他脸上，干咳了好多声，背被青年轻柔拍了几下，他赶忙躲开。

    他的男友，难道是这个花仙子？

    今天在台上说他的布娃娃包，是自己让他背的……

    怪不得那些导师用那种渣男眼神看他——

    严无让的下巴被扶蔺捏住，面前青年圆圆的眼睛带着笑意的瞧他，蓬松而有型的头发下，眉头微微挑起，那双常常威逼利诱的唇扬起，“你是我男友？”

    男友……严无让愣神，扶蔺往常从不这样称呼自己，他表面为人爽利实则会计较和盘算，他同扶蔺对外说来是情人关系，实则不过是受扶蔺掌控。

    他更像是…扶蔺买来取乐的宠物。

    “嗯。”严无让捏住扶蔺的手，说，“我只希望你别生我的气。”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扶蔺拉住他衣领，凑过来。

    严无让以为他要亲过来，下意识闭上眼，耳边却响起了淡淡的笑声。

    扶蔺不是傻子。

    严无让虽然一副顺从的模样，可他眼里有难以察觉的抵触。听他说话的意思，这身衣服是为扶蔺穿的，布娃娃包也是背给扶蔺看的，甚至这个妹妹头……他并不喜欢，却听自己掌控。

    只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严无让，你这么不识趣，我也懒得玩儿，好看的人多了。”扶蔺佯装看出他不愿意，撒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嗤笑道：“综艺开播，你赚钱并不难——你欠我的，都折现好了。”

    严无让一怔，那双眼睛带了些不可思议。

    扶蔺弯下腰，在抽屉里翻着什么。

    严无让心里一紧，心里的猜想冲出来，下一秒跑去抱着扶蔺的背，垂头道歉，“扶哥！扶哥，是我错了，我不是不喜欢你亲我——你别把照片发出去。”

    寻找歌词的扶蔺：“……什么？”

    啥照片？

    [这个扶蔺拍了人家的色情照片做威胁。]

    尼玛真是个混蛋！扶蔺瞄了一眼衣着粉嫩，身高临近一米九严无让，不禁幽幽的想：他在床上会不会穿粉色hollekitty……

    [你动心了？]

    扶蔺：“我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