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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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有永恒的爱没有?

    ——有,因永恒恨意而永恒的爱。

    扶蔺救了姜誉巍,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任务也失败了,会脱离这个世界。却从未想过醒来会第一眼能看见姜誉巍。

    他的手被姜誉巍牢牢的攥在手里,男人似乎好久没睡觉了,眼也是肿着的,唇起了干皮渗出血来,当看见他睁眼,连忙起身按铃却差点倒在地上。

    扶蔺艰难的挪了挪头看他。

    姜誉巍一只手半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嗓音哑的像快要失声,他说:“别怕,等会医生就来了。”

    医生忙不迭的开始对他检查,青年竟然醒了…而且状态比几个小时前好太多了,危险期都过了,暂时没什么大碍。

    他们出门给姜誉巍说注意事项。

    这是…扶蔺感觉浑身没劲儿,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门被姜誉巍推开又掩上,手指被他捏在手里,房间里是该死的安静。男人沉默的坐下,头抵着他手,拇指假装摩挲着他的手腕——在缝隙中,能看出他在掉眼泪,他就偷偷拿另一只手蹭。

    像个流口水用袖子擦的小孩子。

    扶蔺有点想笑,可一咧唇笑身上就撕裂一般的疼。

    姜誉巍似乎察觉了,侧过脸擦干了的眼泪,他望着扶蔺的眼睛,就像怕再也看不见一样眼都不眨,他闷着声嗤笑,“这么疼,有什么好笑的。”

    扶蔺一说话就牵动气管,只能嘴张了张同他说耳语。

    姜誉巍乖乖的把耳朵凑过去。青年说话费力,微小的气声音拂过他耳畔,如同在旁边撩人的小扇子,却让他早已死去的心重新悦动。

    “姜总,你超脏。”

    姜誉巍愣了一下,抬眸望着扶蔺带了笑的眼,他只觉恍然若梦。那天后,他就像没活过一样,还顾忌什么脏不脏。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盛弋旸,在警局什么话都听见,被几个人按着几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他们拷上他的手脚说清醒点。他便清醒,清醒的想怎么虐杀盛弋旸,而后,他也不活了。

    扶蔺活他就活着,扶蔺死他便拉人陪葬。

    就在精神濒临崩溃时,他竟等到了医生的消息——扶蔺还有气,不过恐怕要依靠机器活着,再不会醒了。

    姜誉巍就这样等,把这辈子流的泪都流尽了。

    如果再让他等几天,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同盛弋旸同归于尽,他就算是死,盛弋旸也绝不能活。

    姜誉巍有些患得患失,不太想去洗漱,捏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凑近柔声的说,胡渣蹭着他的手指,“你不是喜欢男人一点吗,我就这样陪着你。”

    扶蔺看着他,唇在嘴角延展开,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分外的甜。他张了张嘴,姜誉巍贴过来却没听的太清楚,青年就说了两遍。

    “姜誉巍,你还是以前好看点。”

    他说话声音小,就像猫儿一样,念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姜誉巍都要被甜化了,他拉着扶蔺的手,就像没听过一样,没脸没皮的说:“你在叫我一声。”

    不要脸。扶蔺闭嘴没理他,这家伙要凑过来亲他的唇角,他有些艰难却仍然瑟缩了一下,十分容易的就看见姜誉巍暗淡下去的眼。

    扶干净说:“你去洗澡,不然不给亲。”

    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话有多gay。

    姜誉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脸胡渣,脸脏的黑了一度,同以前相比十分邋遢。却仍然攥着他的手不打算放开,说:“不亲就不亲,我陪着你。”

    就这样幼稚的对话了三回。

    姜誉巍才敢撒开他的手,却仍像有后遗症,把门窗都关严实才敢去洗澡。没洗一会儿就出来,连挤泡沫刮胡子都要站在扶蔺旁边拉手手。

    扶蔺觉得幼稚不要和他拉,被这家伙强迫的十指相扣,还拉着他的手荡来荡去,兴奋的就像个幼稚园学生。

    姜誉巍坐在扶蔺旁,拇指滑过扶蔺手指骨结,带着无限眷恋,他望着望着眼睛就有些酸,他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扶蔺,你的右胳膊受了伤…”

    那枚子弹从扶蔺背斜射了进去,卡蹭了扶蔺右胳膊关节,虽然被取出来了,但这仍然意味着即便恢复的再好,他的行动终究会比左胳膊慢些。

    眼前男人连头发都没有梳理,蓬松的搭在头上,凑过来时眼睛低垂着,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就像是被吓怕一样倨傲全无。

    扶蔺听着姜誉巍说完,在度抬眼时,轻轻的启唇。

    “姜誉巍,你欠了我两个女朋友。”

    “怎么还?”

    一个娃娃!一个右手!

    还皮。姜誉巍没动弹,就这么望着他。

    青年疼着也同他开玩笑,卷翘而密的眼睫毛颤动,那双猫儿眼圆圆的带着撩人的滋味,右手缓慢的捏了捏姜誉巍的手腕——男人手腕红肿,像是被拷住双手的囚犯挣扎磨出来的。

    姜誉巍弯腰亲上他的唇,比往日轻柔了些,却超级甜。

    “扶蔺,以后我就是你的右手。”

    扶蔺:“……”

    有种不妙的感觉。

    姜誉巍:“你就把我右手当成你女朋友,我好好伺候你。”

    -

    是扶蔺救了姜誉巍,也是姜誉巍救了扶蔺。

    按理,扶蔺死在了姜誉巍的怀里。

    不同的是,男人带着对他百分的爱与百分的恨,化成了病毒一般的存在。

    所谓心死又心不死,亦正亦邪,姑息下去会对世界进程造成伤害,他会抛弃星誉集团,杀盛弋旸报复盛家…以不可抗力摧毁副本——对此制约的唯一的解药是扶蔺。

    姜誉巍只要扶蔺活过来。

    扶蔺连带系统被世界程序直接抛弃了。

    要等到姜誉巍病毒被清理,才会有程序介入来接他们的那种。

    [我只求一死!]

    程序哥哥真不考虑带我走?作为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余生这么长我可怎么活啊!

    #本系统接了个活儿,干完了还要赔上一辈子[努力假笑]#

    扶蔺:“其实这里还挺有意思的。”

    [科科,我恨你,你个假直男!]

    扶蔺:“那你走啊,你从老子脑壳里出来——头部神经被你压迫,我都变傻了。”

    [……]

    微笑,我只是一串数据,有点acd数。

    扶蔺和系统皮了好几句,这非常智能的数据大灯泡直接恼了,盾了他说什么连理都不理的那种。

    扶蔺闲的没事儿,把姜誉巍拿过来的游戏机玩儿。

    姜誉巍过来看扶蔺的时候,这家伙正半依在靠枕上摆弄手上游戏机,旁边立着个护士。可能是战况不好,那护士跟他说,“按快点儿就能赢了。”

    扶蔺连说话都开始使力气,“好!”

    姜誉巍忽而失笑,提着饭盒的手略是攥紧。

    他不免想到方才去拘留所见盛弋旸的画面。

    那个倨傲高调的人,狼狈的被拷着手,隔着玻璃看他。

    盛弋旸说:我本就没想伤过扶蔺,他是给你挡的——和我年轻时真像。

    多年前那场绑架案,是横在盛弋旸心上永不磨灭的创伤。

    那场绑架案是冲着姜誉巍来的,闫嘉那天恰巧和姜誉巍在一起,被一起掳了去,犯罪分子要价千万,说给钱便放人。

    偏偏姜家一边筹钱一边报警,被那伙人知道,便对人质痛下杀手。姜誉巍作为摇钱树完好无损,而闫嘉却因此死在了那里——和扶蔺一样的年纪。

    盛弋旸早想替闫嘉报仇了,他母亲说,你杀了人我便没你这个儿子,故人已死,你早该忘了。

    他要姜誉巍在他面前跪着赎罪。

    盛弋旸一直等着,刚等到陆嘉奕,不多久陆嘉奕结婚同姜誉巍了无瓜葛,他觉得该放弃了,直至——那天姜誉巍勒紧自己衣领,说动扶蔺就是找死。

    盛弋旸在那一秒活过来,如同寻到根勒死姜誉巍绳子……

    此时他狼狈的被拷住手脚,坐在监控隔间里,望着外面的姜誉巍,脑海里都是青年倒在自己眼前,血液淌下来,在姜誉巍怀里死去的场景,他不免说:“那一枪下去,扶蔺竟还活着……”

    姜誉巍望着他,“你应该庆幸扶蔺活着。”

    不然,就算法律让你活,我也会让你死…

    姜誉巍此刻望着玩儿游戏的青年,只觉患得患失,他怕极了闭眼想到扶蔺离开……

    护士换完了纱布,同他打了个照面便走了,姜誉巍目光这才落在青年游戏机上。

    扶蔺手还没恢复,右手相对左手更加缓慢,游戏里左手多拿了二十多分。偏偏这关要左右手搭配,他显得十分吃力,甚至有些不服输似的,输了就重来,输了就重来……

    妈的,根本不行!他废了。

    扶蔺将游戏机放下,余光才瞥见站在旁边的男人,也不知道站在这儿多久了。姜誉巍同自己相望甚至稍稍一愣,那双眼漾出了笑意,将手上提的东西搁下。

    “饿不饿?”

    “有点。”扶蔺看这姜誉巍坐在一旁拿饭,忍了又忍,说:“这个医院里头有饭,你来看我,不用带过来。”

    姜誉巍:“俗话说,吃家里的饭,好得快。”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扶蔺嘲讽了一声,注意力就被饭吸引了,刚才不觉得,现在闻起来还真的有点饿,他捏起勺子喝粥,就瞥见姜誉巍拿起他塞在被褥里的手机,“你会玩儿这个?”

    姜誉巍信誓旦旦的嗯了一声,说:“会。”

    大触?扶蔺咽了口汤,趴过去观摩,诧异的‘嗯’了一声,“你怎么还没开始?”

    “死了。”秒挂王姜誉巍气愤的又开了一局,嗓音阴郁,他说:“意外。”

    扶蔺意味深长的看了姜誉巍一眼,姜誉巍操控的小人在他目光所落处轰然倒下,脆的像纸片一样,他不免多看了男人几眼,“你真的会玩儿?”

    “手感不好。”姜誉巍开始摩拳擦掌,对着游戏的态度虔诚了些许,“我会。”

    事实上,姜誉巍就是工作的脑子,在游戏这方面一点操作都没有。

    他想霸气的给扶蔺通关,可手生是比扶蔺右手都笨,当扶蔺一脸怨念的拿着空格生命值的游戏看他,抱着胸一副中箭的模样,痛心疾首。

    “这是我攒了好几天的挑战值!”

    “姜总,你游戏打得太烂了,不能做我右手。”

    姜誉巍望着他浑身是戏的模样,起初只是失笑的看着,而后便伸手眷恋的揉了揉青年的头。扶蔺在玩儿游戏,没理他,他就更加放肆了一点。

    身上的手游走在腰间,探过他的腰带往里面延展。

    “我他妈在玩儿游戏…”扶蔺痒的咯咯笑,在空隙里抽出手挣扎,而后被姜誉巍蹭过来加深了这个吻,游戏已经over,他便将手机扔到一旁,捏着姜誉巍的脸说:“你是不是不听话。”

    举手投足,霸气非常。

    “听什么话……”这家伙总是这么戏精,姜誉巍迎着他的目光,随了他的愿,揉了揉扶蔺的脸,戏谑着,迎着扶蔺的目光,嗓音带着沙哑的意味,他道:“…快好吧,想死我了。”

    此想非彼想。

    男人嗓音带着欲求渴望的意思,让人喉头都绷紧。

    ——扶蔺垂头吻了他。

    男人摸着扶蔺腰际的手都停滞,他捧住扶蔺的脸加深了这个吻。炙热的呼吸交替,男人的手都带了些狂热的力度,又似乎欲求不够似的,手指落在扶蔺的脖颈,眷恋的结束了这个吻。

    扶蔺说:“我女朋友怎么不主动一点。”

    什么?姜誉巍微楞。便觉得自己右手一紧,扶蔺白皙的手攥着他的手……放在了裤dang那里。

    “姜总,你不说你右手是我的女朋友吗。”

    “她游戏玩的那么烂——不知道伺候人好不好。”

    姜誉巍发誓,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勾引,绝对是。

    仗着受伤自己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

    扶蔺觉得姜誉巍不赖,无关男女。

    况且这是个虚拟世界,不是原世,他弯了照样可以直回来!

    不过,姜誉巍要是女的就更好了。

    扶蔺没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

    姜誉巍是病毒一般的存在,被世界系统侦测到了,不日之后就会进入幻梦——在深度幻觉美好梦想中,死亡。

    扶蔺抽离这个世界的时候,姜誉巍已进入了睡眠,他在睡前还亲了扶蔺的脸蛋,他呢喃着柔声说:

    ——扶蔺,我有点困了,先睡了。

    姜誉巍恐怕不知道,这一睡便是再也不见。

    扶蔺有点忧郁,“…我不应该触碰男友的爱意值——姜誉巍都成病毒了…”

    [知道就好。]

    初识世界你都爱的死去活来,那今后的那些狼可怎么办。

    扶蔺等待离开世界,他把目光落在旁边已睡沉的人身上。窗外月光皎洁,在室内洒了一片微光。

    姜誉巍睡着了,睫毛轻轻颤动,鼻梁下落下一层阴影,头沉在枕头里。

    “姜誉巍…”

    [叫不醒了,他进幻梦了。]

    扶蔺觉得鼻子有些酸涩,伸手碰了碰姜誉巍的脸。

    他想,还不如当初他妈的就死在姜誉巍怀里。

    姜誉巍变成病毒,逆天改命非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拖回来,最终不还是离别——而且姜誉巍还暴露了身份,被迫沉睡,做着一场拿命编织的梦。

    直至死亡尽头。

    […你想知道姜誉巍的幻梦里是什么吗?]

    扶蔺被系统突然的邀约搞得一愣,说:“…什么?”

    [是和你的床戏合集。]

    [——他在幻梦里一遍遍上你……]

    扶蔺:“……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