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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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破门而入的不是别人, 正是方才守在院外的兰心红穗两个, 眼见这少爷进去已有一炷香的时间,却无丝毫的动静,也不清楚这门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

    只见得帷帐之后, 那池内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闪动,兰心与红穗对了一眼, 撩了帷帐抬步便向里走,原想着那二人是先前来的表小姐与后脚来的自家少爷, 定睛一看, 没成想到。

    饶絮伸出长臂捞过放在池沿的外衣,一把将唐望与自己裹个严实, 俊眉一拧, 斥道, “哪里来的不知好歹的奴才,打扰主子清静?”

    兰心红穗二人顿时怔住了,先前进这院子的明明是表小姐,如今怎么换成了少爷与少夫人共浴,瞧着少夫人正由身后紧紧圈住了少爷的脖子, 二人此时又如此暧昧地裹在同一件外披里, 教人看不清里面, 莫非已是……坦诚相见?

    看不出, 一向温文尔雅的少爷, 同夫人在一起竟是如此放得开……

    池内的旖旎风光, 让这两个半大的丫头顿时像受惊的鹌鹑似的,梗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喘匀,脸涨得通红,开口齐声道,“少爷,少夫人恕罪,奴婢告退!”话音刚落,这二人就脚底抹油似的飞奔出房门。

    刚走到院内,便瞧着林秀珠这才捏着帕子慢悠悠晃进来,那红穗急了眼,喘着气上前道,“我的小姑奶奶,您怎么跑外面来了?”

    林秀珠却是一脸天真,侃侃道,“方才一进院,我这肚子就饿了,便想着去小厨房端点心吃,待吃完我才想起来,换洗的衣裳还落在这院中,正想着拿回来。”

    兰心忙得拦着,小声哄道,“如今这屋里有别人,姑娘的衣裳明日奴婢取了替您送去。”心想这表小姐除了吃,就压根没生出过别的心眼,教老太太知道了,必定是恨铁不成钢的。

    “谁呀?”林秀珠踮了踮脚正欲朝里面看,紧接便被兰心红穗一边一个,架出了院子,“表小姐,今日时辰不早,咱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等院内人都走净,再看这池内的两人,池水只到饶絮胸膛,却已经没过唐望的肩头,她这会儿渐渐缓过神来。如今落了水,衣物过于贴身,只得用身前裹着的外披勉强遮掩,那张俊脸却径自贴了过来,一时间教她连避开都忘了。

    饶絮一脸无辜道,“贤弟,方才你府上那两个侍女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见唐望低头臊脸不想作答。

    饶絮笑笑,一手撑着池沿出水,水珠瞬间由后颈、臂膀一泻而下,光洁的虎背调转过来,朝水中顾着拢紧衣服遮掩胸前的唐望伸出手,道,“对了,方才你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此时被饶絮一把拖出水池,唐望揪着前领欲言又止,浑身已潮个透彻,湿答答地在地上濡湿了一小块,饶絮不等她开口,径自打断道,“旁的事明日再说,如今你衣裳湿了,这屋内不是正有一件,倒不如先行换上?”

    唐望顺势瞧去,那池边的分明是套女儿家的衣裳,忙得摇摇头,“我……回屋去换便是。”

    饶絮却是不依不饶,“如今外面天凉,若冻着可是少不了受罪的,再说堂堂首辅湿着身子,出去教下人们看着了算是怎么回事?”说着捡起那件衣服,一抖而开,好说歹说地劝道,“为兄知道你面皮薄,你在里屋换上,我去外面替你守着还不成?”

    唐望于原地些许踌躇,“可那是……女子穿的。”

    “不碍的,如今天色暗了,你随我一同回院里,人只当是我带在身旁的侍女呢。”饶絮向来无赖得很,面上大有一副若你今日不换上,那咱们索性赖在这不走的架势。

    贝齿轻咬,无奈点了点头,瞧着这衣裳不过是式样最为简单的罗裳,颜色也是较为素净的黛青,唐望私心想着只是暂时借穿一次,应当也无妨。

    饶絮眼看得逞,心头大喜,要知道,他可还从未见过唐望穿过女装的模样呢。

    负手踱到屋外,眼瞧那薄纱帷帐后的小人儿谨慎地背过身去,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始逐一脱下身上的湿衣裳,映着点点烛光,少女的剪影像花苞似的层层绽开,细长的颈、孱弱的肩、再到那不盈一握的细腰,饶絮喉头一紧不敢再往下看,艰难转过脸来,很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仔细看那耳根竟也隐隐潮红一片。

    待转过身来,正赶上换好衣裳的人儿已从帷帐之中,伴着层层水汽撩帘出来,一身黛青罗裳衬得容色晶莹如玉,湿了的鬓发正贴在颊侧,一双眸子闪烁如星,此时的她竟像是纤尘不染的菡萏花一般,清丽绝尘。因穿着的是秀珠姑娘的衣裳,在唐望身上短了一截有余,上身也稍稍宽了些,松松垮垮地堆在肩头,更显娇弱连连。

    眉头有些为难地轻蹙起来,方才她的套袜也不幸一同落了水,此时只好赤足圾着鞋出来,恰巧从那短一截的裙摆处,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脚腕来,随步履亦趋,若隐若现。

    饶絮凝目瞧着那处,心中忍不住想起方才将这柔柔细细的足腕捉在手里的滋味,那滑腻的触感仿佛此刻仍停留在掌心之间。

    “我们……快些回去吧。”唐望忍不住出声打断眼前怔住的人,要知道她自生下来就从未穿过女装,此时只剩下满身的不习惯,她这会儿只想着快些回卧房换下,便跨步朝前走去。

    没想到的是,这大梁女子的罗裙裁剪向来窄仄,要的便是走姿动作起来弱柳扶风一般的婀娜,并以此为美。而穿惯男子长袍的唐望一时又如何能适应得了,步子迈大了些,就眼见着要朝前一头栽过去。

    与想象中的窘迫大不相同,唐望只觉整个人径直跌入了一个温软又可靠的怀抱之间,扑鼻而来的依旧是那股教人心安的清冽之气。下一秒,便被人拦腰抱起,只听得他轻声训道,“笨,走路竟也这样不小心。”

    此刻的唐望屏住呼吸,听得一颗心于胸腔间怦怦直跳,眼睁睁瞧着饶絮横抱着她走向软榻之上……

    饶絮伸出大掌,顺势要去褪她的鞋,另只手钳着她的小腿,一时动弹不得。

    唐望一下子就急了,“这是做什么……”光这么被圈在怀里,已经教她快要疯了,小腿又被男子这样捏在手里,整个人羞臊得如同虾米一般蜷缩起来。

    事到如今,不如自己先行交待了?唐望这坦白的话已到了嘴边,怯生生地盯着饶絮近在咫尺的俊脸,只剩最后一开口……

    却听得饶絮开口细语道,“怎么就慌成这样,左右脚竟也能穿反了,你呀。”说完,那侧脸靠得更近,低头细细替她脱换起鞋子来。

    唐望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果然是穿反,不禁露出窘态,见饶絮此时敛眉沉色替她换鞋,一双凤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脚看,唐望只觉得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发烫,忖着到底何时才能摆脱此时的窘境……

    可饶絮却是一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模样,像是嫌方才未瞧仔细,此时将那纤细的足尖轻握在手里暖着,再先将另一只穿上,嫩藕似的足踝在这烛光下泛出丝绸般的光泽来。

    饶絮倏地朝她看过来,打趣道,“幸而你不是女子,不然,被如此冒犯,今生怕是只能嫁我一人了。”话说完便沉沉地笑出声来。

    “……”

    -

    待到第二日,唐望才与饶絮说起回江州省亲的打算,饶絮自然极为高兴,想自己入京已有数月,也不知远在江州靖安侯府的养父母这些日子来过得如何。

    赵默交予唐望的任务事关重大,时间上也迫切,出发的日期便定在五天之后。既然明面上打的是省亲的旗号,便免不了备上一份厚礼,唐望已采办了大部分,剩的一些零散礼品,像点心匣子、特产之类的,便交给饶絮来街市上一同办齐。

    一听着是出来挑拣点心、果子之类的,这秀珠表妹立时坐不住了,硬是缠上饶絮闹着一同前去,无奈此番出行饶絮只好带着林秀珠与君影二人。

    三人在东四牌楼北的饽饽铺前驻足,瞧着这琳琅满目的吃食,林秀珠一双圆眼眨都不眨,金丝椰球、玉叶金花、山楂锅盔,一个赛一个的起皮掉酥、甜润适口,小姑娘自然也是丝毫不委屈自个儿地一路尝遍。

    行至京城顶有名的茶楼聚芳斋的门口,却突地传来一阵吵嚷声,定睛看去,似乎是一群男子正围住了一个独身女子为难,而这女子此时怀里紧紧抱着一方锦瑟,不愿松手,那些男子瞧着更得寸进尺起来,两人上前攥了女子的腕子,彻底堵了她的去路。

    饶絮愈看愈觉得那被围困之人,极为面熟,忖了片刻,才想起那女子,竟是之前他请入府中,授过他几日抚瑟的琴师秦阿措。

    此时,那几个男人嘴里骂骂咧咧道,“说劳什子卖艺不卖身,倒跟老子在这立起牌坊来!”语毕,那阿措便被人猛地一把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