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这里是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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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榎田奈转过头, 看见黑暗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幽幽地闪着疑似哀怨的光芒。

    “哲也哥, ”榎田奈无力地质问道,“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差点吓死我。”

    “我已经和你打过两次招呼了,”黑子哲也面无表情道,“是你一直没有理我。”

    黑子哲也的个性是视线诱导, 由于个性的副作用,一般人平常都会无意识地忽略他的存在。

    榎田奈偶尔也会把他当成空气。

    “是吗……”她眨了眨眼, 爽快道,“那对不起啦,我下次一定努力找到你。”

    小插曲过后,她又重新认真地捣鼓起门锁来, 一边开着门, 一边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妈妈说,让你过去一起吃饭。”黑子哲也道。

    “不用了,太麻烦小姑姑了。”榎田奈想都没想, 一口拒绝,语气坚定。

    “可是妈妈已经准备好你的饭了。”黑子哲也的语气也很坚定。

    “……”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榎田奈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她只能叹了口气, 妥协道:“那好吧, 谢谢小姑姑, 谢谢哲也哥, 我放下书包, 马上就去……可以了吧?”

    黑子哲也死鱼一样的眼睛这才亮了亮,灵动起来,但他脸上仍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通过那显然雀跃了不少的语气才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好,我回去等你,快点过来。”

    榎田奈点点头,看着黑子哲也转身走进了隔壁的房子,这才拧开门把回到了自己家里。

    榎田家很干净,空空荡荡,连台电视机都没有,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唯一多余的装饰,是沙发上方,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照片,美丽的女人微微笑着,目视前方。

    “我回来了,妈妈,”榎田奈放下书包,对着照片道,“我要去小姑姑家吃饭了,等一下再回来陪你。”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回答她,但榎田奈毫不在意,已经习惯了这样孤寂的生活,关上门又离开了。

    *

    今天黑子先生在公司加班,于是黑子家的饭桌上就只坐了榎田奈、黑子哲也和黑子夫人三人。

    “总算开学了呢,”黑子夫人、曾经的榎田美夏笑道,“哲也也总算是考上了高中,虽然是一所新建的学校,但是听说师资力量很不错呢……奈奈也高二了吧?上学早一年真好啊,马上就可以脱离学习苦海了。”

    “还有好几年呢,”榎田奈答道,“哲也哥不是喜欢篮球吗?为什么不去报考篮球名门?”

    “谁知道呢,”黑子夫人宠溺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这孩子有自己的打算吧。”

    被母爱包围的乖宝宝黑子哲也,只能苦着脸看着自己堆得满满的饭碗。

    “对了,奈奈,”黑子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看着榎田奈,“今年你们班还是只有你一个人吗?老师没打算调动一下班级吗?你要是一直没有朋友怎么能行?”

    “我有朋友啊,”榎田奈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话,“大家都挺喜欢我的,我和他们玩得很好。”

    知道真相的黑子哲也选择保持沉默——

    雄英高中霸王一枝花榎田奈的事迹早就声名远播,他上高中第一天,就在社团学长的口中听见了榎田奈的大名。

    这件事细说起来还很微妙,黑子哲也的新同学,也是同社团的新生力量——老实人火神大我,由于凶恶的面容和凶残的身高,在入学伊始就受到了极大关注。

    几乎每个同学,甚至是老师,看见他,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火神大我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于是黑子哲也就听见了社团学长们在背后偷偷地念叨着火神大我: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太高了吧?”

    “看起来很不好惹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记得雄英的榎田大姐吗?她看起来不就像个只知道打扮的千金大小姐吗?上次一出手就直接废了那个西村哎!”

    “请问……”黑子哲也默默抱着篮球从他们中间冒了出来。

    学长们立刻就见了鬼一样大喊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你是谁啊——鬼啊!!!”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黑子哲也委屈道,“我一直在这里。”

    停顿了片刻,他又问道:“你们刚才再说的榎田奈,是……?”

    “是雄英高中的一个女生,”学长道,“学弟,你刚踏入高中生的成熟世界,没有听说过也是情有可原的,总之,在我们东京高中界,传说中最不可撼动的女人就是榎田奈——”

    “嗯?”黑子哲也还是十分疑惑,“为什么?”

    学长看了看四周,确认监督和部长都没有盯着他们躲懒,才凑到黑子哲也耳边,神秘兮兮地道:

    “在我们高中不良界,有一个神秘的论坛,论坛里的大佬号称大各高校的霸主,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比如说神奈川的立海大,千叶的软高……

    而在我们东京,传说中的大佬却没有自己的学校——不,倒不如说,除了自己是东京的学生之外,他不愿意暴露其他的任何个人信息。”

    “而且这位大佬相当狡猾,从来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集结了东京各个学校游荡在外的不良,打出了名声,还冲出了东京,想要到千叶去找过软高老大的麻烦……”

    “然后呢?”黑子哲也问道,“这和榎田奈有什么关系?”

    “有啊!”学长激动道,“他到千叶的第一天,还没有找到软高老大,就直接被榎田奈揍到鼻血横流、鲜血四溅了!”

    “……啊?”

    “榎田奈好像有个朋友是千叶某个女校的大姐大,当时她正好去找这个女校的朋友玩,路上遇见东京霸主,就顺手把他给揍了,”学长感慨道,“当时为了这件事情,论坛上还沸沸扬扬地给吵了一顿呢。

    说榎田奈明明是东京学生,怎么可以帮助千叶的乡巴佬打东京霸主,接下来就陆陆续续有些人到雄英门口蹲着等榎田奈……

    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考到临时英雄执照,和大家一样都不能滥用个性,大家都以为可以趁机用人数碾压她。

    谁知道榎田奈那么凶残,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废一双,把人全打趴下了,还威胁他们说再有下次就往他们最怕的地方……咳咳,就是那里,往那里踢,所以后来就没人再敢去找她了。

    榎田奈就成了新任的东京霸主。”

    黑子哲也:“……”

    “唉,太可惜了,”学长还意犹未尽道,“榎田奈虽然偶尔会答应小弟们去撑场面打个架,但平时从来不登论坛。

    我好想和她讲句话啊,太帅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女人,我对她情根深种了……

    学弟,我看你对我们榎田大姐也很感兴趣,不如放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雄英门口偷窥吧?

    要远远地偷窥哦,一定要远远的,不然被她发现了,命根子就不保了。

    榎田大姐最讨厌别人打扰她学习了。”

    黑子哲也:“……不了,谢谢学长。”

    他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了。

    原来他看起来乖巧可爱、文文静静的表妹,在外面,竟然这么凶残……

    黑子哲也觉得他的整个世界观都不好了,岌岌可危,濒临崩溃。

    三年了,榎田奈总算是忘了那件事,看上去就和其他普通的雄英学生没什么不同。

    但是现在,那个人又出现了。

    在相泽消太朝榎田宅赶来的时候,榎田奈正在和闯入家中的逃犯无言对峙。

    他拿着不知道哪来的钥匙开了门,榎田奈在意识到他踏进房来的时候,立刻就挂了电话竭力地掩藏着自己的身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躲在了阳台门后面,听着自己心如鼓擂,努力地放缓呼吸,根据耳朵听见的声音,脑海里反复描摹着那个人此时在房间里的状态。

    他慢悠悠地在客厅踱了几步,不知道看见什么,停了下来,一片窒息的寂静,紧接着玻璃破碎声剧烈又突然地响了起来,榎田奈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他砸了什么?

    又是片刻的停顿,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到阳台了——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奈奈,”她听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出来吧,我知道你。”

    “你从小就很聪明,被绑架的时候也是,明明可以直接逃出去,却躲在窗台下面,等着听完了他们接下来的搜查计划才开始逃跑。”

    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怀念。

    榎田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那个时候的绑架案,难道也和他有关系?

    男人还在胸有成竹地道:

    “出来吧,你在阳台里对不对?而且是躲在门后面,我一过去,你就会立刻从那里跳出来。如果我不上你的当,你还可以从窗台上跳下去,攀到其他人的阳台上——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