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憾……”

    “阿憾！”

    “叫府医, 快叫府医。”江临拔高了声音朝外喊道。

    像是一滴沸水落入池中，外间猛然流动起来。

    齐憾的嘴唇干燥, 面色潮红, 江临摸了摸她的脖子, 脉搏跳动得很快。

    府医很快到了, 外头通传进来, 江临便替她掩上了被子, 遮住裸|露的皮肤。

    夜里头被叫起来也没什么脾气, 府医低着头不敢往上看，规规矩矩得诊完了脉。

    坐在外头开完了药, 他想了想又对着江临叮嘱：“这两个方子虽是应急用, 可毕竟是口服，恐怕不会很快奏效，要想退烧还得先用冷水擦拭四肢腰腹……”

    “不，不用冷水。”他停了停斟酌着, 又道，“用烈酒, 烧刀子，烧刀子可能会更好一些。”

    江临点头。

    “还有……”府医顿了顿, 像是有所犹豫, 他显然是看到了齐憾腕子上的抓痕, 是先头马车上江临下手抓出来的, 此时起了淤青, 淡淡浮在皮肤上头。

    这让人不由有些感慨, 那姑娘看着就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首辅大人的折腾哦。

    虽然府医年纪也大了但都是过来人，哪还有不清楚的。

    “大人近些日子这房事上头要克制。”他憋了一憋还是没忍住，不由叮嘱。

    屋内的空气都像是滞了一瞬，江临看着他半天没出声。

    这沉默久到府医都快对自己的医嘱产生怀疑。他额上的汗慢慢下来了，有些悔不当初，后悔于自己的多嘴拙舌。

    “我知道了。”府医这头心中忐忑，胡思乱想，江临的声音终于在最后一秒淡淡响起，“你同外头的丫鬟把药和要用的东西都嘱咐清楚，就可以下去了。”

    可以下去了……听到这句，府医顿时心头一松，如蒙大赦般躬身退到外间去了。

    低低的叮嘱声传进来，听着外间的响动，江临回身走到床边坐下，他的手有些留恋地抚过齐憾滚烫的脸颊。

    垂眸长睫敛下眼底波澜，平日发沉的低音很轻，仿佛只是自语一般：“你瞧，我对你的心思连府医都看出来了，只有你这个蠢蛋还以为，我要报复你。”

    他没有动，目光久久凝视，忽然，一个吻轻缓落在她的唇角：“用下半辈子补偿我吧，阿憾。”

    那一下接触，像羽毛一样柔和。

    像是有所感觉，齐憾的眉头微微皱起了。

    大概是很痛苦，她的呼吸甚至略有些急促，一起一伏间揪住了江临的心。

    他直起了腰，转头往外看去，丫鬟们恰好端着脸盆干布等物品进来。

    “罗大夫说要替姑娘擦拭一下。” 当头的丫鬟恭敬行行礼，道。

    平日齐憾虽然同她们一样做事，可谁都知道这人显然和她们不一样，故而大家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自她来府上后，一向以姑娘相称。

    江临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那盆里的酒，那酒，散发着浓烈的气味儿。

    江临盯着她半天，最终道：“你们都下去。”

    身后响起绞湿布的声音，刚刚那丫鬟忍不住悄悄转头。

    正看到江临拿了拧干的布朝床边走去。

    大人这是……要亲自来吗？丫鬟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本来她躺在大人的床上就已经令人吃惊了。

    如今竟还有这回事，大人这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他份，哪有他伺候别人的道理，她心中止不住的惊讶，这姑娘竟得大人如此宠爱。

    这一截路短，很快便要转出里间了，那丫鬟也不敢多看，虽然心中有些好奇，终究低下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