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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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谢忱在自己家里站了很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多久, 直到自己的秘书打电话来催问, 他才恍然他其实应该去上班。

    谢忱想看一眼外面的阳光,来让自己心里的阴郁光明一些, 路过茶几却看到被喻安然摔了一地的碎片。

    谢忱的镜片在阳光里反出光来。

    谢忱又给自己秘书打了一个电话:“你到我家来一下。”

    谢忱打完秘书之后, 却没有去上班,而是开车去了t影视学院。

    苏诺很有问题,哪里有问题, 谢忱说不上来,但细想苏诺的种种行为, 谢忱都觉得可疑。

    一个总是面露羞涩的女孩,会在见过两次面后就主动要求去男方的家吗?

    除非她是另一个品种的喻安然。

    谢忱到了苏诺的学校, 给苏诺打了一通电话,第一通是通的, 但没有人接, 谢忱挂了打第二通后,就显示对方已关机。

    谢忱看着苏诺的电话号码, 握紧了电话。

    谢忱去找了苏诺所在的系, 对方的老师看到谢忱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是谢忱很反感的猜测:“你是苏诺的什么人?”

    谢忱觉得这个问题他找不到答案, 就说:“认识她的人。”

    老师一时无话可说, 最终还是告诉谢忱:“苏诺今天已经办理了休学, 人刚走。”

    谢忱眉头一皱:“她为什么休学?”

    那位老师又打量了一下谢忱, 眼里的狐疑和同情相互交织, 最终还是对谢忱小声说:“抱歉,学生的隐私我们不能透露。”

    谢忱无法得知苏诺休学的消息,但这其实是不能难到谢忱的,谢忱只要想点办法,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事实,然而真相来的比他想像的快,而且是冯馨给他打的电话。

    电话里的冯馨非常地抱歉:“对不起谢忱,是阿姨没想到,我以前见苏诺确实是一个好孩子,我不明白她现在怎么会这样......阿姨很抱歉。”

    谢忱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问:“她怎么了?”

    冯馨犹豫了一阵,才说:“她怀孕了,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她不肯说,不过休学是她自己办理的,有孩子的事,也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我看她可能是一时糊涂,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行吗?”

    谢忱听完面色不改,淡淡道:“就因为这样,她却试图把一个孩子放在我身上。”

    冯馨一听非常吃惊,忙问:“发生什么了谢忱?”

    谢忱说到这里已觉得无话可说,只说:“我知道了阿姨,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不用介意。”

    谢忱和冯馨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自己的秘书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秘书说:“谢总,检测出水杯里有安眠药的成分,您最近睡眠不好吗?”

    谢忱冷着脸,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件事简直是场闹剧,说出去绝对引人谈资。

    堂堂宏方集团的总裁,商场上没被人绊倒过,却在自己家被一个女人下药试图让他喜当爹,这真是喜闻乐见。

    但谢忱此时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谢忱想,其实是喻安然照顾了他一夜。

    谢忱抱着这种想法,颓然地回到家中,家里的一切秘书已经找人收拾干净,整整齐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忱走到沙发前,想要寻找一丝昨晚的痕迹,还没找到,谢忱的电话又响了。

    电话上的名字明明白白,写着苏诺。

    谢忱很坦荡地接了电话。

    电话里的苏诺应该是刚哭过,声音哑而小,苏诺说:“对不起谢忱,我很抱歉......”

    谢忱嘴巴都没有张开:“嗯。”

    苏诺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我没办法......但我昨晚......我不敢,我害怕,所以我没做到最后......我现在想开了,不想折磨自己也折磨你了......你原谅我行吗?”

    谢忱面色冷峻,目光却突然扫到沙发下有一片白色的影子。

    谢忱拿着电话走过去,蹲下身从沙发下扯住那白色的一角,彻底拉出来后发现是昨晚苏诺给他看的一篇乐谱,上面还有水渍干掉的褶皱痕迹。

    这是昨晚证明苏诺来过的痕迹,也是喻安然来过的痕迹。

    谢忱捏着那张乐谱,对着电话冷冷地回应:“原谅你?算了吧。”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的谢忱不想去公司,伸手摸上了沙发,手指从沙发上细细摩挲过————沙发好像是干了,摸不出湿润的痕迹。

    谢忱停住了手,坐在了沙发上。

    喻安然此时也一个人坐在周言逸房子里的沙发上。

    一个小时前,当他说完那些话后,周言逸接近疯狂地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一遍遍问他:“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啊?做什么了?”

    喻安然流着眼泪伸手推着周言逸,只说:“那都和你没有关系。”

    周言逸在逼问无果之后,紧紧地抱着喻安然好一会儿,然后红着眼睛就砸了家里的网络通讯器,拿走了喻安然的手机,把喻安然一个人反锁在了家里。

    周言逸不敢放喻安然走,也不想放喻安然走,但周言逸又想不出该用怎样的方式来面对喻安然,周言逸只是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回来找喻安然,还带着不单纯的目地。

    不找喻安然他就可以活得稍微心安理得,告诉自己,他还会有别的白月光。不找喻安然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心内原来是这么丑恶,面对肆意的喻安然他反而更觉得难为情。

    周言逸想逃避一小会儿,让他能够喘口气。

    就这么被周言逸反锁在家的喻安然却没有周言逸那么难受,一个小时过去,喻安然的眼泪早就干了,呆坐在沙发上,甚至时不时还动动他的脚。

    这种时光很无聊,也很漫长,喻安然记起他的书包里还有游戏机,就掏了出来,把游戏机拿在手上又记起家里没有了网络,又把游戏机扔在了一边。

    喻安然又呆坐了一会儿,觉得屁股都有点痛了,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喻安然把游戏机装回了背包,然后起身又把背包背在背上,走到阳台上往下看,这里是二十楼,下面很高。

    喻安然看了一会儿,本来想回客厅的,却看见楼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到十分钟,就围成了一小堆,而且对他所在的位置又看又指。

    喻安然踮起脚也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然后喻安然就看见了有人在人群中拿着一个话筒,扯着嗓子喊:“a单元的住户们!在家的请撤离!十九楼住户发生火灾!请尽快撤离到楼下!”

    刚听对方喊完,消防车的声音就不知从何处传来,喻安然到处瞅了瞅,也没见哪里有异常,他没有闻见焦味,也没有看见哪里冒烟,还有些迷糊。

    “二十楼!你快下来!二十楼的那位小朋友!别看啦我的天!”

    楼下喊喇叭的人看到了喻安然,喇叭直接冲着喻安然喊。

    喻安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想,你以为我不想下去吗?呆在这里很无聊,但我被反锁了我能怎么办呀。

    虽然喻安然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他既然背上了书包,他就确实还有条出路。

    喻安然挽起袖子,露出一块手表来。那是他昨天一个人走路去看房子的时候,路过一家手表店的儿童区买的。

    是一款叫小机智的儿童电话手表,因为造型是皮卡丘,喻安然就买了,没想到现在倒正好用上。

    喻安然不记得周言逸的电话,他现在也不想理周言逸,但打给冯馨和喻远道又很不切实际。

    果然还是谢忱才是最好的。

    但喻安然现在也不想打给谢忱,他想起谢忱脖子上的唇印,和早上的话,心里就难受,喻安然还在想,楼下举着喇叭的大叔就忍不了了,几乎要骂他。

    “说你呢!二十楼的!傻站干嘛啊!火舌子都舔到你家卧室窗户了!”

    楼下一群人都看着喻安然,指指点点。

    喻安然恍然,原来不是这里着火,是卧室那边。

    喻安然此时好像也闻到了有淡淡的烟味,但喻安然还是在犹豫,到底打给谁。

    消防车已经来了,楼下的消防人员快速而有秩序地开始搭云梯以及铺设水管,喻安然看着楼下忙忙碌碌的一切,突然想,他赌一把,赌最后一把,要是谢忱不愿意,他就算了。

    喻安然就把电话打给了谢忱。

    在连响了十多声后,电话才被谢忱接起。

    喻安然咬了一下嘴唇,干脆盘腿坐在阳台上,对着手表说:“谢忱,我现在在周言逸这里,他把我反锁在家里,楼下着火了,我下不去。”

    谢忱那边却是一阵沉默,沉默之后,喻安然听谢忱的声音低沉地传过来:“你当初跟周言逸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要是出了事,别来找我,你还记得吗?”

    喻安然微微张了一下嘴,然后脸颊慢慢贴向了阳台的玻璃。

    玻璃冷冰冰的,很凉,喻安然看向楼下急匆匆的人群:“嗯,你说过的。”

    然后就喻安然就听见谢忱挂断电话的声音。

    电话断掉的那一刻,喻安然没什么表情,但只是几秒后,喻安然的眼泪就悄无声息地滴在地板上。

    喻安然伸手去擦,但一擦反而眼泪更多了,止都止不住。

    喻安然一边擦眼泪一边对自己说:“你别哭啦,你都说了,他要是不愿意,你就算了,你哭什么呀,别哭了。”

    但说完这一句,喻安然直接放下擦眼泪的双手,哇得一声哭出声来。

    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如冯馨所说的另一个反面,除了他的父母,没有人会爱他了。

    消防员撬开周言逸的房门时,就只看到坐在阳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的喻安然。

    喻安然是被消防员提下楼的,到了楼下,喻安然还在哭,之前拿着喇叭大喊的大叔冲过来对着喻安然就是一顿吼。

    “你怎么回事啊!不怕死啊!叫你动都不动一下!”

    喻安然看了一眼眼前吼他的大叔,一把抱住对方的腰,哭着:“别救我,别就我行吗?”

    大叔被喻安然抱得一愣,瞬间心软下来,叹了口气,拍拍喻安然的肩膀安慰他:“行了,闹什么,别哭了,你家长呢?”

    喻安然只是哭,却不回答。

    周围乱糟糟的,人来人往,消防车的声音又在四周荡来荡去,大叔被喻安然抱了小会儿,推开喻安然,指着旁边的小花台说:“我还要去帮忙,你坐在那里等你的家长来找你吧。”

    喻安然就乖乖走到那个花台的边缘坐下继续哭。

    花台里种着金黄的腊梅,花香盖住了那些烟雾的味道,喻安然往花丛里缩了缩,躲在花枝下面,抱着膝盖像只刺猬一样包裹起自己。

    花台的大理石很凉,不知过了多久,喻安然就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凉透了,抽泣着从手臂里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就看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不停地对人们询问着什么。

    那抹身影最终在别人的指引下看向了这边。

    喻安然怕是自己是看花了眼,抹了一把眼泪,才真真切切看清,那确实是谢忱。

    谢忱急匆匆地向他快步走过来。

    喻安然就在此时,心里生起一种无法言说的灼热。

    只过了几秒,喻安然已经顾不了多少了,从花丛里蹿出来,震得花枝都落下花瓣来。

    安然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向谢忱跑去。

    喻安然跑向谢忱,谢忱也走向喻安然,在他们两个看清对方的那一刻,喻安然冲上去,一把搂住了谢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