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媛媛坐在许桀的摩托车后座上, 双手扶着后座的不锈钢。许桀一只脚踏地, 一只脚踩在油门上面。

    他摇了下头：“苏媛媛，扶稳。”

    “扶稳了。”小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充满了没有底气。

    “抱着我, 苏媛媛。”

    连小小的声音都没有传来了。

    后面的人假装听不见。

    许桀忽然回身反手捉住那两只白嫩的小爪子, 放在自己的小腹处。小爪子开始不安分地向后退, 退到一半被他一掌捉了回来。

    许桀一脚踩向油门，马力加到最大。摩托车腾地一下飞驰出去, 苏媛媛因为惯性后仰, 本能地捉紧许桀的腰部, 夹杂着一声丝毫不优美的尖叫。

    “啊。”

    “叫啥, 又不是没摸过。”

    “我……”

    苏媛媛龇牙咧嘴扭曲表情的抗议被疾驰的风声湮没。

    摩托车停在一个很优雅的西餐厅前面。苏媛媛认识上面的标识，ml餐厅。

    “下车。”

    苏媛媛回过神来，发现车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许桀已经下车了。

    这特么, 司机先下车了。

    苏媛媛讪讪地迈开腿从后座下来。许桀按了两下车锁, 大步流星向餐厅迈去。

    苏媛媛小跑地跟上去：“等一等, 等一等，我们中午在这吃？”

    许桀扬了扬眉毛。

    苏媛媛缩了下脖子：“我丝毫没有怀疑学长你的选择。”

    “那么你的疑问在于？”

    “这顿饭谁请呢？”

    苏媛媛没有得到答案, 许桀留给她一个背影以及一个拧在一起地眉毛。

    苏媛媛, 你够了。

    这一天是苏媛媛第一次吃到西餐大厨的手艺。许桀亲自给她烘培了一桌子小甜点。据说这是许桀很久以前打工兼职的小餐厅。

    可是最终这顿午餐以苏媛媛的落荒而逃全面告终。

    因为甜点组成了一个字母，字母组成了一个单词, 单词组成了一个句子：i love you。

    苏媛媛跑了一半, 察觉到手机的震动。她躲到一颗大树下, 掏出手机, 是许桀的电话。苏媛媛手一抖，整个手机都摔在地上，屏幕却还在屹立不倒地闪烁。

    姓名列是一个大大的“桀”。

    待机过了正常的时间，屏幕熄灭，电话挂掉了。

    苏媛媛捡起手机的瞬间，机声再次开始震动，是一条微信：跑什么？说好了吃多少都我付钱的不是？

    苏媛媛按下电源键盘，心里面心慌意乱地闪过一句话：

    许桀，你也够了。

    *

    甜点i love事件似乎没有序曲。

    苏媛媛曾经一度怀疑中途手机是被摔坏了。可是无论是给赵蜜发信息还是给秦璐璐发信息，或者给赵蜜和秦璐璐发信息都能即时发送。

    唯独许桀的纯黑头像再也没有跳动过。

    苏媛媛曾经在酒教自习出来上厕所的时候，会觉得出了厕所门，门口会有人堵她。

    结果，一切只是场自作多情地打脸戏码。

    没有微信信息，更没有人会在女厕所门口堵她。

    许桀消失了。

    当苏媛媛心灰意冷地跟赵蜜说了来龙去脉之后，只得到她一句一怔见血的点评：no zuo no die。

    这一夜，苏媛媛做了来b大上学后的唯一一场噩梦，梦的内容通篇只有两句英文：

    i love you.

    no zuo no die。

    *

    梦境中的噩梦是被现实中的噩梦惊醒的。

    八点半，苏媛媛的手机开始持续不停地争斗。苏媛媛箭打一样地从床上弹起来，你特么总算知道来电话了。

    “喂。”苏媛媛的表情作得矫情。她看见赵蜜和秦璐璐在下铺恶着嘴脸跟她比划口型：no zuo no die。

    “苏媛媛，我是管院的金老师。”

    第一句开场白直接把苏媛媛整懵逼，她的大脑立刻开始南妮十八弯似的地毯搜索。

    金老师，金老师，哪门子金老师？！？

    “喂，金老师好。”

    苏媛媛的手机立刻从左手跳转到右手，接电话的姿势从俯卧变成上身与臀部九十度对折。

    “是这样的，苏媛媛同学，我是管院的教学秘书，听说这次b大的校企合作学生名单是你负责收集……”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冰冷刻板。

    “对，对，是我负责，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到管院511办公室来一趟吧，我们面谈可以吗？”

    “可以可以。”

    “好的，那我们半小时后见面。”

    “好的好……”

    苏媛媛的最后一句“的”被忙音吞噬。

    半个小时见？

    卧槽，苏媛媛从上铺滚下来，看见镜子里面因为一整夜失眠的两只熊猫眼之后，心里草鸡想骂这两个字。

    苏媛媛以史上绝无的速度收拾好一切，在赵蜜和秦璐璐两人四只不明觉厉的眼神中驾驶着11路公交汽车疾驰而去。

    直到身后传来忙音：“苏媛媛，手机没带。”

    小丫头早就甩着两个麻花辫，没了踪影。

    *

    苏媛媛踏进管院511办公室的一刻，正好九点零一分。

    金老师从一堆资料中忙得抽不开身，苏媛媛礼貌地道：“您先忙。我可以等等。”

    苏媛媛等到了十点零一，金老师仍旧埋头于那堆资料中。

    老实讲苏媛媛的腰有点酸，她稍微换了下站姿，觉得浑身有些僵硬。谁知道这个动作却砰地点燃了金老师的某一跟神经：“等急了？”

    “没有，没有。”苏媛媛惶恐地重新站直。

    不知道苏媛媛有没有看错，她觉得金老师翻眼看了她一下。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媛媛和金老师两个人。开始，苏媛媛以为金老师是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应对。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没有人来找过金老师，她没有回复过任何一个人的电话。

    苏媛媛站到了十一点零一分。

    浑身充满了不可言喻的火气。

    “金老师，请问今天找我来是什么事情呢？”

    苏媛媛尽量捏着嗓子，控制情绪。她是个喜怒行于色的人，心里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

    显然，苏媛媛的伪装功力并不到位。金老师看出了她的怨气：“脾气不小，让你等一会，就不耐烦了？还生老师的气了？”

    苏媛媛不吱声。

    “今天叫你过来，就是问问你，b大的校企合作，为什么没有管院一个学生的面试名单？”

    没有管院的面试名单？

    怎么可能？

    “不对吧，金老师，我明明记得管院有报名15位学生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管院的15位学生全部都是劣质品种，一个都没有通过面试吗？”

    “这个……”苏媛媛为难：“面试是另外一名外联部干事负责的。”

    “赵宣儿是吧。”

    苏媛媛意外：“老师，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赵宣儿我已经联系过她了，她说了你并没有送我们管院的面试名单给她，而且她还说当时特意问了你为什么管院学生没有报名。苏媛媛同学，请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我没有说过。”

    可是金老师显然不卖苏媛媛的帐：“你跟她说，每个院的学生名额有限，各个学院都想多报一点学生。管院的教学秘书是新上任的，就算一个不报，她也不敢吱声是不是？”

    苏媛媛懂了。又是类似上次迎新晚会上面的戏码，栽赃嫁祸，挑拨离间。

    赵宣儿就不能玩点高明的吗？

    “金老师，我不知道赵宣儿之前跟您说了什么。可是，我绝对有上报管院的学生名单，也绝没有说过任何侮辱老师的话。”

    “是么。”

    “我可以跟赵宣儿对峙。谎言总会有漏洞，我不信对峙的时候她不会出纰漏。”

    “可以。”金老师推了推眼镜框：“我倒想看看你们这些95后的学生到底想干什么。你自己打电话去把赵宣儿叫过来。”

    苏媛媛咬着唇去包里面掏手机，一掏却傻眼了：“老师，我手机忘带了。”

    “呵呵，又后悔了？没想到我会允许你当面对峙吧。你们这些学生，想玩哪些花花肠子我都知道。”

    “老师，不是的。我肯定找来赵宣儿，在您面前当面对峙。”

    苏媛媛倔强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含着眼泪冲出了511办公室。一路狂奔，去找赵宣儿。

    赵宣儿忙校企合作面试的事情，现在肯定在校办。

    苏媛媛推门而入的时候，赵宣儿刚刚挂了一个电话，挑衅地看着她。

    苏媛媛冲口质问：“赵宣儿，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玩什么把戏？你还不明白吗？”

    “你对金老师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清楚吗？让你滚出外联部。”

    “我凭什么要滚出外联部？是你，是你在中间挑拨离间，还中伤老师，你这样的害群之马才应该滚出外联部。”

    苏媛媛咬着牙，句句回击。赵宣儿挑着眉毛，有些意外：“兔子急了，要咬人了？哈哈。苏媛媛，你是不是以为你知道了真相？”

    “你现在就走，跟我一起去金老师那，我们当面对峙。”

    苏媛媛拉着赵宣儿就要走。赵宣儿忽然疯狂地打掉苏媛媛的手，从手里面拿出一张汇款单，在她面前摇了摇：“对峙？笑话。苏媛媛，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把这个汇款单拿给许桀看。”

    赵宣儿得以地看着苏媛媛瞬间白掉的脸，她甩手把账单扔到地上，接着又扔下去一张卡。

    “那张账单，一百万，首款。这张卡，一百五十万，许桀爸爸救命的钱。你要是敢说出真相，我就收回我所有的钱。”

    苏媛媛颤抖着身体：“赵宣儿，你……”

    “捡起来，把卡捡起来，客客气气地交到我手上。”

    “你这样做，会害了许桀。”

    “我不管，我现在只想整死你这个贱人！”赵宣儿疯狂地吼了一句：“要么，我告诉许桀钱的来源，要么你去金老师那里承认一切，然后滚出外联部。”

    苏媛媛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她咬了咬唇，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去够那张银行卡。

    一道黑影忽然压了过来。

    是赵宣儿的脚，她踩在那张银行卡上。

    “赵宣儿，你欺人太甚。”

    “就是欺负你，现在谁有钱谁是地主。”赵宣儿瞪着眼睛回怼道。

    苏媛媛咬了咬牙，准备狠下心从赵宣儿手里面抽回那张银行卡。她下劲力气伸手去够，身子却被另一个更大的力气拉得直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