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十八个院么, 有什么可怕的, 又不是让你过九九八十一难。苏媛媛鼓足了劲头说干就干。

    周末，苏媛媛特意跟游泳馆那边请了假, 却还是从早忙到晚, 去各大院系的学生办宣传, 鼓动。直到与最后一个学院的办公室部长谈好报名要求, 已经是口干舌燥。回宿舍的时候，苏媛媛破天荒给自己买了一杯卡布奇诺。

    十八元一杯, 苏媛媛却第一次没有觉得贵。

    还是昨天的味道。

    特意选的常温的温度, 一杯香气腾腾的咖啡拿到手之后, 她迫不及待地吮吸一口。

    便利店老板是个肤质很好的微胖女人, 十个指甲做了考究的美甲，看起来是个生活很精致的女人。她饶有兴致地从收银器后面探出头：“没和你男朋友一起？”

    苏媛媛正吸了一口热咖啡等着找零钱，她鼓着嘴巴连忙摇头。

    老板娘笑眯眯地递给她两个钢镚, 顺便叮嘱：“你得跟他讲, 有了女朋友就不能像以前那么忙, 得让他多陪陪你。”

    苏媛媛瞪着眼睛，反应过来老板娘明显是把她刚才的摇头理解成：没有一起来。

    她还是许桀的女朋友。

    苏媛媛接过两块钱, 觉得这事会越描越黑, 也不好一直跟老板娘解释。她打算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苏媛媛接过零钱，客气地冲老板娘笑笑, 转着身子就走。就觉得背后两道目光雪亮地盯着自己, 走起路来腿都是僵的。

    “小姑娘, 叫你男朋友按时吃饭, 少吃方便面，那个东西吃多了不好。”

    苏媛媛转头：“他经常来买方便面吗？”

    “对，隔三差五就来，每次都是半夜，就像你们昨晚上那么晚。”

    苏媛媛的脸又是一红：“知道了，我会提醒她的。”

    老板娘满意地冲她点头，看起来还有啥想说的。苏媛媛扛不住：“阿姨，我还有课，快迟到了，先走了。”

    苏媛媛拔腿就跑，跑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个理由太衰。天都快黑了，有个狗屁的课。

    苏媛媛忙了个天昏地暗，回到寝室里面倒头就睡，赵蜜还以为她病了。苏媛媛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太困了。三天连跑十八个院系的学生会，苏媛媛觉得她腿都跑细了。

    赵蜜戳了戳她，在苏媛媛耳朵边悄悄道：“赵宣儿的钱，林涛已经转到许桀账号了。”

    “可是汇款账户不一样，一查不就知道？”

    “放心，阿涛说许桀的拳赛的奖金一向是他直接负责。”

    “呵呵，”苏媛媛一听就乐了：“林学长这个差事不错，财政部长。”

    “可不是，嘿嘿。”苏媛媛也悄咪咪地笑起来：“不过，也是因为你家那位太忙了。阿涛竟然说让他自己管钱是浪费他继续赚钱的时间，简直是……”

    “拉仇恨。”苏媛媛补充道。

    苏媛媛和赵蜜压在被窝里面笑了一阵。

    赵蜜提前关了灯：“睡吧。”

    苏媛媛闭上眼睛，听见顾茗和赵璇在下面叽喳赵蜜这么早关灯，被赵蜜一嗓子压了下去。

    人啊，欺软怕硬。苏媛媛没搀和，睡了个好觉。

    *

    顺利搞定校企合作的报名名单之后，苏媛媛好好地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她把游泳馆的工作辞掉了。只干了一个月，一千五百的工资。尽管在h市这边，这点薪水显得少得可怜，但是苏媛媛还是觉得她肥肥地赚了一大笔。

    后面的时间，她准备不做兼职了。许桀说得对，跟着他干才是又赚钱又省时间的路子。

    苏媛媛发了一条微信：“上次说的做职务级别的工作，我还有很多不懂，今天有时间方便教我吗？”

    发送键按过之后，苏媛媛紧张地发晕。

    “到我办公室。”

    “现在？”

    “现在。”

    简短的两个字，是大佬一贯的风格。

    苏媛媛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开始修正自己。刷牙洗脸，洗头吹头发。

    赵蜜捂着肚子，穿着棉毛裤出来小解，半睁着眼睛看着她：“媛媛，今天周六，起这么早干嘛？”

    “工作。”苏媛媛举着吹风机一路狂吹，头都没回。

    赵蜜撇撇嘴，进去以后又出来，抖着身体向宿舍里面跑。苏媛媛给她拦住了：“蜜，你的直板夹呢？”

    “呃。”

    “直板夹。”苏媛媛眨巴着眼睛。

    “什么工作，需要用到直板夹？”赵蜜同样眨巴着眼睛看着苏媛媛。

    *

    半个小时以后，苏媛媛一路小跑飞到校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六楼爬得她腰都细了一圈。

    一圈，两圈，三圈……苏媛媛在六楼拐弯处停下来，得把气喘匀了再进去。

    苏媛媛从小包里面掏出镜子，上下左右照了一个仔细。

    镜子里面的人红扑扑的小脸蛋，水灵灵的迷人电眼，以及诱惑的红唇。

    苏媛媛龇着牙对着小镜子调整了面部表情。

    完美，苏媛媛比了一个耶的表情，觉得今天超级自信，周身充满活力。

    “苏媛媛？”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犹疑地男生。

    苏媛媛抬起头，看见七楼的楼梯口是个熟悉的身影。

    见她抬头，许桀才确认没有认错。他掐了烟头，快步下了楼梯。

    苏媛媛怂着肩膀，从六楼的地方向七楼瞅，总觉得许桀刚才的位置，应该是看不见她的。

    嗯，他肯定不会看见她的。

    “化妆了？”

    苏媛媛来到许桀身边的时候，他似笑非笑地来了这么一句。

    苏媛媛窘迫不安地跟着进去：“赵蜜说她的好几个化妆品快……快过期了。”

    “所以，你助人为乐帮她用的？”

    “嗯？对对。”

    绞尽脑汁没想到理由的苏媛媛，顺着许桀提供的美丽思路一路点头。

    点完就后悔。

    这是入了什么巨坑。

    “挺漂亮。”

    许桀最后一句的评价，让苏媛媛诚惶诚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苏媛媛简直被许桀强大的思维震惊了。

    怎么按关键字筛选，同类型机构分类，定位。接着怎么按职务归纳层级。国正，省部，厅正的划分依据，怎么拉扯度娘来帮忙。

    在百度里面怎么样信息搜索，快速读取有效信息。

    三万条的职务级别清洗工作，在许桀的抽丝剥茧之下，最后只剩下四千多条的排查罗列，其他的都可以在这四千多条的基础上匹配递推。

    工作量减少了六倍不止。

    准确率翻倍。

    “你怎么做到的。”苏媛媛真是打心眼里里面佩服。

    “动动脑筋。”

    许桀的回答总是这么一语中的。

    精辟。

    翻译成现代文就是：“谁叫你特么的没脑子。”

    不过苏媛媛不在乎这些。跟着许桀干，她自己有脑子没脑子真的无所谓。

    因为，甭管她智商飙到多少，在许桀面前都是笨蛋级别。

    所以，破罐子摔烂到极致，真的是无所谓。

    许桀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补觉，苏媛媛在他旁边诚惶诚恐地忙了两个小时，完成了四百多条职务级别的补充。

    “叮咚叮咚……”

    是许桀定的闹钟响起来。

    苏媛媛一看十一点半。

    这是提醒吃饭的闹钟不成？

    “搞定多少了？”

    “429条。”

    苏媛媛回答得很得意。她现在的速度很快，键盘在她手上越练越熟。

    结果却没有预料之中的表扬。

    只有预料之外的沉默and沉默。整个办公室静得苏媛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什么叫尴尬的气氛？

    就是此刻。当你的上司，你的boss，竭尽全力想为你找一个没有那边愚蠢如猪的理由的时候，却发现这是一件多么无能为力的事情。

    “我们吃饭去吧。”

    许桀披上外套，果然决定回避重点。

    苏媛媛觉得好似脸上被打了耳光一样疼：“你是不是觉得我处理得很慢？没关系，你可以直说。我大致在哪个水准？a or b，或者是c？”

    “苏媛媛，我们有时候没必要太纠结于现实。”

    “你是怕我被现实打败吗？或者你是瞧不起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吗？”

    “w。”

    “啥？”

    突然冒出一个字母，鬼知道啥意思？

    苏媛媛据理力争了半天，你一个w要干嘛？尿急吗？

    这两天，苏媛媛十八个学院对接过来，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表达能力上升不止一个台阶。另外还养成了一个优秀的习惯。

    那就是习惯于与人扛。

    你不是坚持不报名吗？

    我跟你扛，看你组织不组织你们院参加报名。

    你不是非要把你们院系的报名人数搞得番人家院系十八倍，要碾压全校吗？

    我跟你扛，看你还敢不敢扔那么多学生名单过来砸死她。

    苏媛媛习惯性地把这两天练就的杠精本质发挥到许桀这里。

    “你不是要一个等级评价？点评你刚刚完成的工作成果在我心中的等级吗？”许桀开始解释，听得出他措辞考究细微，竭尽全力想维护苏媛媛的尊严。

    然而，苏媛媛就是英语再不好，也知道w在26个字母里面排第几位。

    “我们吃饭去吧。”许桀还是想吃饭。

    “好吧，我们吃饭去吧。”这一次，苏媛媛配合地拎起了她的小包包。

    跟神霸在一起，也许早应该干点吃吃饭，喝喝茶之类的。

    因为你仅有可能在“吃”上面赢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