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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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楚邕眼眸微亮,稍带着几分惊诧:“竟还有这样的事?”

    许嬷嬷一看, 楚邕这份微微惊讶的神色, 只以为楚邕是半点不知道, 又想着此前同晨薇商议的事情, 心中颇为意动, 继续:

    “是哩,老奴也不是做些煽风点火的事情, 自然是希望殿下家宅安宁, 老奴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 又是皇后娘娘宫中的老人,此前怕殿下心中不悦, 打算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同老奴一道埋在地底下的, 可老奴着实害怕有人对殿下有不臣之心,危及殿下,这才冒着被殿下厌弃、挑唆的罪名到殿下跟前来。”

    朝露:“……”

    您老人家可拉倒吧。

    楚邕安静地喝了几口茶:“那嬷嬷现在知晓,究竟是何人将朝露送进宫,又是何人将她派进母后宫中的?”

    许嬷嬷搓了搓手指, 这具体缘由她确实不知, 只是这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殿下还不明白?

    “这个——老奴确实不知。”

    “那太监是何模样?”楚邕跳过这个话题, 视线轻掠过许嬷嬷。

    “倒是——大概比殿下矮小半个头, 不胖不瘦的, 长得很是白净, 只是眉间有颗黑痣,不大,凑近了看才能看清。”

    当初她收了钱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幸好前两年他将朝露安插进来时,她又匆匆见过一面,这才有些模糊印象,只是楚邕这种平静的神色,竟无端叫她心惊胆战,后背已经渗出薄薄汗渍,许嬷嬷微微抬起衣袖,宽大的衣袖掠过额头。

    朝露看着许嬷嬷的神色有些发笑,吓得流汗了吗,其实楚邕还蛮和善的吧,她这纯粹就是心虚。

    朝露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毕竟在此之前的“朝露的人生”都不属于她,见过谁,做过什么,只有一片空白。

    但倒是可以从许嬷嬷的只言片语中大概明白。

    她和沈初霁走散之后,就被人送进了宫里,很显然可以说是有目的并且瞄准了她,将她带进宫里的,否则谁又会为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打点呢?

    中间的关窍,朝露觉得这份谋划或许是从沈家被灭之后就开始筹谋了的。

    有意将朝露送进宫的人,大抵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且这个人在朝露苏醒过从未在出现。

    那么究竟是要做些甚么?朝露十分想见到许嬷嬷说的那个人。

    或许这个人就是解开她身世那个隐藏任务最后一个关卡的关键人物。

    “多谢嬷嬷好意,孤知晓了。”楚邕牵动嘴角,微微一笑,又提高些嗓音:“送许嬷嬷出府。”

    “殿,殿下?”

    许嬷嬷面色有些焦躁,此前晨薇可是说若她还能证明自己的用处,便可重新回殿下身边伺候的,怎么——

    “许嬷嬷还有话说?”楚邕迈着大步,三两步就走到她面前,子规刚推开门,楚邕正轻声同许嬷嬷道:“可惜了,嬷嬷不知晓那人是谁,孤知晓。”

    许嬷嬷瞪圆了眼睛,猛然醒悟过来。

    殿下知道这事儿?

    那他还未曾将朝露秘密处死,那,那岂不是——许嬷嬷双唇微微颤抖:“殿下,老奴不过是忧心殿下!”

    “送嬷嬷回去颐养天年。”楚邕一双眸子瞬间冷下来。

    许嬷嬷从他眼中瞧出了杀意,许嬷嬷连忙抓住楚邕的胳膊:“殿下,此事是晨薇叫老奴说的!不关老奴的事儿啊!只是那朝露肯定是有旁的企图,殿下一定要万分担心。”

    楚邕对此十分冷漠:“哦。”

    许嬷嬷霎时间心一凉,子规拖着她往外走,但许嬷嬷觉得此趟多半是有来无回,她立马重新跪在楚邕面前:“殿下,殿下饶了老奴,还有一件事,殿下一定不知道实情!”

    楚邕来了些兴趣,却没叫子规放了这老虔婆。

    “嬷嬷除了说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楚邕眸中寒芒毕露,许嬷嬷布着细密褶皱的脸蛋都开始颤抖:“当初纯妃娘娘其实是皇后娘娘秘密处死的,并非病逝所以殿下千万要小心肃王!”

    “嬷嬷懂得还挺多。”楚邕的瞳孔骤然瑟缩,面孔比刚才更为阴鸷嗜血,朝露在屏风后盯着他冷峻的脸,心脏都忍不住瑟缩,怎么她只说了这一句反而让楚邕更恼怒了。

    楚邕无需再强调什么,子规立刻塞住她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等门再次被关上的时候,朝露从屏风后走出来,楚邕突然视线扫过来,还是方才望着许嬷嬷的模样,朝露看他的眸子突然像是充满了血色。

    气愤、不甘、无奈多种神色杂糅在一起,朝露只感觉自己身上似乎都忍不住窜起些鸡皮疙瘩,脊背发寒。

    “记得那人的模样么?”朝露知道楚邕问得应该是他刚才问许嬷嬷的事情,但她只能摇了摇头,楚邕猛然掐住她的脸,那双嗜血的双眸牢牢盯着她,想从她眼里打探此话是真是假。

    嗝屁没有再次提醒她信任危机,所以应当是无事的,他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朝露还是有些害怕,但还是靠过来,直接伸手,手臂穿过楚邕的腰腹,扣在他的后腰上,楚邕没说话但手上的力气渐渐撤走了,朝露试探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楚邕浑身僵直着,朝露略有些迟疑,然后轻轻拍拍他的背:“阿邕。”

    朝露叫出这两字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一道暖流直往心口灌,将那里填得满满当当。

    楚邕被她这一声叫得回了些神,像是江南女子的软糯呢哝,听得楚邕心尖发软,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

    “孤没事。”

    朝露不说话,只管抱着他,还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

    楚邕心口的坚冰像是在皲裂瓦解。

    不过朝露还是没等来他的只言片语,但还是诚挚道:“谢殿下这般信任我。”

    朝露揪住他胸口的布料,让他的视线放在她身上,

    朝露同他对视,带着些笑意,楚邕又抬头望窗外,大朵大朵的白色正急速往下坠落,今年的第一场雪突然就来了,措手不及的,然后他重新看向朝露带着笑意的眼睛,像是春花烂漫时的阳光,暖洋洋。

    楚邕沉默了半晌,朝露发现他眼神柔和了不少,长时间的仰头眼睛着实有些累,所以她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睫毛上便附上了一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

    是楚邕在亲吻她的眼睛啊,朝露忍不住笑意。

    然后他的唇顺着眼睛向下游移,流连过挺翘的鼻梁,柔软的脸蛋,最后再唇上反复的碾摩吸吮。

    朝露无法抗拒他的诱惑,只配合他张口应承,在他突如其来的柔情里泥足深陷而不可自拔,楚邕的唇向下探去,似乎是要向更深处探寻——

    门口突然一阵敲门声,朝露如梦初醒,推开他往门外走。

    这一打开门才发现外头的天分明已经黑了,大雪漫天,才映的屋子里有些亮,她还以为不过傍晚。

    子规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口,朝露刚想问他怎么回事,背后有伸出一只手,横亘在她腰处,把她往后一捞,朝露微微张嘴,握着门的手已经被楚邕拉拽的手拉开,在朝露还没回神之际。

    他便直接将门关上,甚至上了门闩。

    子规之前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无情的阻隔在门外。

    朝露还没反应过来,楚邕又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紧扣在怀中。

    woc!这个禽兽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

    她本来这么久以来以为楚邕只是个喜欢纯纯恋爱的小处男,因为他从没对她表示过什么想法。

    今天突如其来的强硬,已经楚邕有些粗重的呼吸,喷薄而来夹带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已叫朝露思绪全都停止了,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突然意识到她压根不是在跟一个小男孩儿过家家!

    “今晚,就歇这儿了。”楚邕埋下脑袋在她脖颈间轻嗅,少女肌肤滑而细腻,幽幽的香窜进鼻子里,像是片焦土久候甘霖,朝露讷讷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压在屏风上,屏风大而敦实,只是承受两个人的重要实在有些严苛,猛然向后一挪,摩擦着地面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朝露所有的呼喊已经尽数没入楚邕的口中。

    突如其来的响声,子规盯了一眼门,然后有些面红耳赤的后退几步。

    早不复方才的温柔缱绻之意,此刻心急且迅猛,容不得她有半分的逃避。

    朝露被他突如其来的主动弄得有些懵,推搡着楚邕的胸膛,连踢带踹的。

    楚邕动作发狠踩着屏风,将朝露压在上面,猛然一顶——

    朝露瞬间软下身子来,只管软趴趴挂在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裙已落了一地……

    ————

    雪越下越深,房里的炭火倒还是烧的极旺,暖意融融,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朝露明明浑身没有一处不酸,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可却醒的比楚邕要找,她的视线静静的凝视楚邕的睡颜,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着楚邕熟睡的模样,竟有些感动,朝露不敢乱动怕把他蹭醒了,真是没有半点儿力气再陪他来一次。

    疼得发颤。

    朝露头仰于枕上,一回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即便是住着21世纪的女性,也忍不住红了脸——

    该如何形容那种滋味。

    大抵是初时疼痛,只想将他踹走,而后渐入佳境,痛意渐渐舒减,而后随着他攀上顶峰便是所有感官都突然敏锐起来,像是到了极致的欢愉,全身心都托付于他,随他起起浮浮。

    朝露缩了缩身子,想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又一下压到她身上来,那双锃亮的眸子此刻神采奕奕,餍足过后的嗓微微哑:“醒了?”

    “不,我没醒!”朝露慌忙闭上眼睛试图将被子拉上来,遮住自己的脑袋,楚邕轻轻一拽就拽下来。

    含住她明明已经吸吮的肿胀红润的唇瓣,又是一个深吻。

    朝露被他亲的迷离,楚邕却强压下来,从她身上下来,将人搂进怀里。

    他知女子初次难免疼痛,他不忍叫她受伤。

    原本她该是个千宠万宠长大的娇娇,可世事无常,她一个人在宫中受了这么些年的苦,楚邕心中心疼。

    却已有决断。

    朝露觉得楚邕似乎有很多事情瞒着他,譬如他刚才突如其来的火气,她不大喜欢忍着,即便在这里质问太子是极为大不敬之举,但她并不害怕,赤.裸的娇.躯贴上被子里同样不.着.寸.缕的楚邕身上,没有衣料的阻隔,肌肤之间的触碰像是火种,一阵阵的躁意沿着碰触的位置像全身弥漫,大火燎原。

    楚邕又有些意动,却听朝露在他耳边细语:“阿邕似乎有事不愿同我说,既是相信我,为何还要事事自己承担?”

    楚邕眼底突然空起来,叫人捉摸不透:“念娇找到那个孩子了,楚煜养在别院里,娘胎落下了病,楚煜正秘密寻找神医。”

    朝露对他这种避而不答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她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能容的她有几分放肆,她当然不敢惹恼了楚邕,从进了这个系统俩说,他们之间就从不是一个对等的关系。

    她生或死全寄予他,只是他不自知而已,朝露贝齿轻咬红唇,干脆沉默下去,无声控诉自己的不满。

    楚邕倒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他侧过身子,裸露而健壮的手肘支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朝露,视线游移过她并没有遮严实的一对儿雪白浑圆。

    “不高兴了。”楚邕肯定的语气,朝露扯了扯被子,干脆背对着他不理他。

    楚邕有些好笑。

    竟然半点不生气,楚邕蹙了蹙眉,干脆掀开被子下床,捞了自己的衣服穿上,顺便把朝露的衣服也拉上来,此时天还是蒙蒙亮,还不到上朝时间。

    朝露发现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反正是下定主意不想理楚邕的,虽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得寸进尺,恃宠而骄,但出乎意料地甘之如饴,朝露往床边挪了挪,听着楚邕的动静。

    这算是她第一次睡在楚邕床上,虽然有些累,但睡得还挺好的。

    楚邕似乎拉开了门,然后又将门给关上了,朝露十分想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但一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十分想逼问出楚邕隐瞒的东西,便是一点头绪都好,奈何他嘴严。

    朝露顿觉挫败,偃旗息鼓。

    过了会便有个阴影罩下来,朝露吓一跳,楚邕走路半点声音都没有!

    却听他似乎心情不错,尽管她使着不合这里规矩的性子,他依然轻声:“叫嬷嬷做了面,起来吃。”

    朝露这才突然想起来,从下午见了许嬷嬷就没出去过,饭都没吃,这会反应过来,便觉得饥肠辘辘了。

    连忙穿上衣服下床,尤其是当她看到那碗热腾腾的面时,早把想问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干脆直接披上外袍,中衣料子有些滑,朝露一时间毫无顾忌的直接撩起了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然后开始吃面,但好在吃相并不难看。

    楚邕已经自己将衣服穿得妥妥帖帖。

    然后坐下来斯斯文文的吃另一碗面。

    他才刚吃两口,门口急急地敲门声便传了进来:“主子,主子!”

    子规难得带了急色,楚邕蹙着眉头放下碗筷,子规听房间里的动静,立刻冲进来,视线刚好看到朝露,衣衫紊乱,领口微敞,露出点点红痕,仿若雪地里娇艳的红梅,她这埋头吃得正酣。

    子规连忙撇开视线,楚邕面色冷下来,将她的外袍拉了拉,有些不悦:“下次把衣衫穿好,无人同你抢。”

    朝露胡乱应着。

    “宫里的人传信过来,叫殿下连夜入府呢!”子规迟疑了一番:“那人面如酱色,陛下大抵不太好了。”

    朝露夹面的手一滞,放下碗筷,拿手绢拭了嘴,突然没了食欲。

    楚邕面色平静的可怕:“孤一个人进宫,你传了孤的号令,整军待发。”

    朝露脑子嗡地一响,宫里那位怕是不行了。

    朝露心中飞快决断,然后催促楚邕赶快进宫。

    面汤正冒着热气,这顿是无论如何都没时间再吃下去了。

    楚邕理了理衣衫,朝露为他弄好朝冠,楚邕便阔步出门了。

    朝露心一阵狂跳。

    她必须跟过去!

    ————

    楚邕独自进宫的消息,当然避不开所有人的耳目,况且都知景明帝的身子并不好,这下各方都有些蠢蠢欲动了,尤其是楚邕竟然被单独叫入府中。

    楚邕稳步如健,此刻天正下着鹅毛大雪,一片一片的他连伞都懒得打,平白叫白雪落在他黑色的披风帽上,雪地里留下一串串深深地脚印,又渐渐地被雪势隐藏。

    只留下又厚、又白的深深积雪慢慢覆盖了整个皇城。

    景明帝今夜有没有回寝宫,他还在上书房。

    外头只守了总领太监一个人,倒显得这里冷落寂寥,楚邕看那书房里孱弱的烛光,太监向他请了安,楚邕挥挥手自己推了门进去。

    景明帝看着气色尚且还好,楚邕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单独叫他来训斥,从不是景明帝惯常的套路,只是景明帝瞧着气色还好,却将他一个人叫入宫,这般——

    楚邕摸不透他要做甚么,不过楚邕还是给景明帝行了礼:“儿臣见过父皇。”

    “平身。”

    景明帝书桌上摆着蜡烛,分明有些黯淡,可他那副似乎在作画还专心致志的模样,倒是叫楚邕忘了言语。

    “邕儿,过来。”景明帝语气中竟然夹着几分亲切,楚邕眯了眯眼,还是走了过去,画纸的一边压着一个匣子没上锁,楚邕视线看向景明帝正在画的画。

    用那“鸠占鹊巢”四个字形容此画最为贴切,墨黑的线条粗略勾勒出树干,鸟巢,以及嗷嗷待哺长大了嘴,比一旁喂食它的鸟更大的幼雏。

    楚邕面色沉下来,蜡烛幽暗的光将他的侧脸勾勒的更加完美且冷峻。

    “朕画得可好?”

    景明帝苍老的眼神投射向楚邕,未含半分笑意。

    楚邕倒是镇静:“父皇的画艺世人皆称道。”

    景明帝突然哈哈大笑,苍老且虚弱的嗓音,笑起来像是有些要背过气去。

    楚邕站在一旁绷着脸,看景明帝花白,布满褶皱的老脸,后者慢慢平复下来:“你母妃在世时也常这般说。”

    楚邕身侧的手捏紧而成拳。

    便听景明帝沉着嗓道:“二十余年前,朕还是个傀儡皇帝,权力悉数握于安毒妇手中,当初朕下江南微服私访,得遇一女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般娇娥朕过目难忘,那一年朕的皇权渐渐收揽,纯儿于朕被刺客追杀之时,只身犯险又救了朕一命,朕下了决心便将纯儿带回,那一年她尚且十六岁,朕如今想起——”

    “她独自在那桃花漫天的春日里跳舞的模样。”景明帝戛然而止,面上还挂着满足而欣然地笑。

    楚邕摩挲着手指,并不打算打断景明帝说话。

    苍老的皇帝,脊背有些佝偻,站起了坐久了都有些累,所以他步履缓慢地走到楚邕旁边:“安毒妇知晓安氏一族即将被朕彻底剪去羽翼,多次谋害纯儿,那第一个孩儿胎死腹中,便是朕无力保护好她,纯儿这第一胎便落下病根,朕心知她愧疚直叫人好好调理身子。”

    “两年后安毒妇竟和纯儿同时怀了孕,朕秘密命了人在生产之际,换了孩子,安毒妇谋划了一辈子,朕便要她一辈子都活在空想中。”景明帝眼眸中本来如一汪死水,此刻又恢复些清明,带着怒意和火气。

    楚邕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心中悬了多年的答案。

    竟然是景明帝自己!

    “安毒妇果然没有发现这些异常,只是朕没想到纯儿和安毒妇一样都诞下了皇子,生下你的那一年,纯儿难产,差点掏空身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楚邕抬眼去看景明帝,此刻的答案昭然若揭,楚邕盯着景明帝,后者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低低笑起来,全然没有平日里威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