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
字数:5539 加入书签
“你知道我是谁?”
“既然徐捕头可以知道我的行踪,我自然也该知道一些事情。”
“很好。”
“很好?”
“沈大侠果然如传言那般七窍玲珑。”
“所以,沈某可以帮徐捕头什么忙?”沈浪看着徐长水,依旧带着那种平和温暖的笑意。
徐长水却冷冷道:“沈大侠可否愿意助我拿住那个盗画的贼人,王怜花,寻回王府丢失的《千里江雪图》和三美图。”他明明说的是一句祈求之语,偏偏口气中面容上,全无祈求之意,好似沈浪本就该帮他一般。
沈浪也不恼,笑道,“徐捕头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沈某自当相助。”
他答应得这般轻松实在大出意料,徐长水不禁一愣,江湖传言,沈浪和王怜花是天生的死敌,可又有传言,他们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联手剿了快活王的老巢。
而现在沈浪又如此痛快地答应了徐长水的请求。
他们到底是敌是友?谁能知道?
徐长水也浮起一丝笑意,他一向严肃冷峻,此时笑起来,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阳光而充满少年的气息。这个笑容让人猛然意识到,徐长水也只不过二十二岁,正是一个人最朝气蓬勃的年纪。
“沈大侠一言九鼎。”
“这是自然,不过沈某还有一个疑问。”
“请讲。”
“对于千里江雪图是王怜花所盗这件事,徐捕头已十拿九稳了么?据我了解,王怜花此人行事虽然邪诡狠毒,但以他的家产来看,应该还不至于觊觎值钱的画作便要行此偷盗之事。”
徐长水道:“王府的书房中安置了西域樟脑丸,前夜王府失窃之后,我已用猎犬将全城搜遍,除了王怜花的别苑,再无樟脑丸的气味,他去过王府书房这点不容怀疑,那么若说他没有盗走《千里江雪图》,实难解释。”
沈浪沉吟半晌道:“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继而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那么我们何不先抓住他在说。”
☆、第 3 章
徐长水听沈浪这般说,心中稍定。
他已认定,若这世间还有人能制住武功高绝的王怜花,那便该是沈浪。
徐长水别过沈浪,却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县衙。
而是走进了一条街,一条喧闹的街,不仅喧闹,而且灯火辉煌,香气缭绕。
现在已过子时,什么地方还会这般热闹?
沿街两旁俱是两层小楼,盛装打扮的女子立在楼头,纱巾轻扬,柔声唤道“大爷,官人”,那温柔又带淡淡幽怨的声音让人骨头发麻,美酒脂粉的气味又混合成一种醉人的芳香,无可阻挡的撞进鼻腔。
这里便是那温柔乡,是那销金库。
徐长水目不斜视,径直往里走去,直到一处名唤“青竹乐馆”的楼前,方才停下脚步。
与外面那些热络喧闹不同,此处冷清得似是两个世界。不但几无客人进出,楼里也未曾听到男女调笑,只有一缕琵琶声,清清淡淡悠扬婉转地飘来,细听之下,便能发现,弹琴之人指法娴熟,技艺极高,一曲被她弹将出来,缠绵悱恻,哀怨婉转,如珠玉落盘,如杜鹃啼血,让人垂泪。
徐长水走进青竹乐馆,靠里坐着一个四十上下的老鸨子,本来正在打瞌睡,感觉到有人进来了,猛然惊醒,脱口而出,“客官,里面请。”待看清是徐长水之后,又一脸失望,颓然地坐回椅子中,只淡淡道了句,“徐相公啊,云淇正在接客,你便在此稍后吧。”
“谢谢苏妈妈。”徐长水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候,认真倾听那楼上传下的琵琶声。
《塞上曲》正弹到高潮部分,却戛然而止,接着一个男子从楼上咚咚走下,愤懑道:“不听了不听了,天天弹这些悲春伤秋的曲子,是诚心要我难受么。”看来是那客人对弹的曲子极是不满。
老鸨子忙迎上去,预备安抚,客人却不待她说话,疾步离开了青竹乐馆,只得重重叹了口气,又兀自躺回了椅子里,继续她未完的睡眠。
静了片刻,楼上才传来一个女子柔和的嗓音,“是徐大哥么?快请上来吧。”
徐长水整了整衣裳,踏步走上二楼。
推开门,房间里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面容算不得艳丽,但柳眉细目,身形纤柔,自有一段清新淡雅,如同一朵在月光下盛放的栀子花,纯洁柔婉。
徐长水看到她时,心跳已不禁快了几分,讷讷地唤了声“云淇。”
云淇朝徐长水清浅一笑,道:“徐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最近没有案子么?”
徐长水道:“有案子,不过想找你说说话。”
云淇斟了杯茶,递到徐长水手中,问道:“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么?”她面容上那种关切的神情,眼神里流露出的暖暖情意,几乎要将徐长水融化。
这就是为何徐长水这样一个严肃正直的人,却总喜欢来这里。
因为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不管看起来多么刚强,内心也总会期待着得到抚慰,尤其是一个温柔美丽女子的抚慰,不管是言语上,或是行动上。
徐长水叹道:“王府丢失了画卷,限我三天找回,我虽然已知道贼人是谁,却没有本事捉住他。不得不求助别人。”
云淇眨了眨眼,道:“徐大哥的本事我很清楚,既然你都拿不下的贼人,绝非泛泛之辈。可以让云淇知道是何人么?”
徐长水道:“你即便不涉足江湖,这个名字也一定听过。”
“哦?”云淇凝眉道:“竟然如此有名么?”
“千面公子王怜花。”
云淇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是他,传说他武功奇高,擅易容,会使毒。一定很难对付,不知徐大哥找了谁做帮手?难道比王怜花还厉害么”
徐长水道:“这天下若还有人能制住王怜花,那一定是此人。”
“哦?是何人?”
“天下第一名侠沈浪。”
“沈浪。”云淇重复了一遍。
“正是沈浪,我已与他约好,明日傍晚,去王怜花藏身之地抓他。”
云淇默然半晌,忧心道:“看来徐大哥已有万全之策,但江湖传言王怜花狠绝毒辣,我心中不安,想起前日在寺庙中求得一枚平安符,现在便交给徐大哥,望它保你平安。”
云淇含情脉脉地注视,让徐长水心潮澎湃,他忍不住牵起了云淇的纤纤素手,柔声安慰道:“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淇转身从箱子中取出一枚黄色角符,合在手心低声祝祷,又煞有介事地捏着角符在徐长水身上绕了几绕,最后,抽出徐长水的佩剑,在那雪亮的刀锋上擦了擦。
她这固执又认真的小女儿姿态,好似一个妻子在为即将征战沙场的丈夫祈福祝愿。
此刻的她,是如此的通情达理,打动人心。
徐长水已忍不住紧紧搂住了她。
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王怜花躺在院中躺椅上,半眯着眼,手中握一把折扇随意地敲打着膝头。
现在他已确认,燮王府中的那副画的确是先年母亲房间中那副。
可那副画为何会出现在燮王府呢?这简直让他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
因为他分明记得,那时母亲已将它带进了大漠,只因那本就是让她又爱又恨的一幅画。
当年,楼兰古城烧毁,四人被金无望所救,之后,王怜花虽跟众人一起返回中土,但他却时常回忆起大漠中的一切。
他总是想,柴玉关应该会留下一些遗藏,或是武功秘籍,或是金银珠宝,为了这些秘籍珠宝,自己总要再去大漠一趟。
可他心底又明白,自己并不全然是为了秘籍珠宝。
那里,终归是他父母的葬身之地。
世人皆道,王怜花生性凉薄,便是父母,亦不过视作陌路。
可若真是冷血无情,又怎会有沙漠中那一场撕心痛哭?
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情,或许,连他自己也辩不清楚。
现下这幅画的重现,或许正是在告诉他,在那场大火中,楼兰古城并未完全烧毁,至少还存留下来一些东西,包括这幅画。
可又是谁将它带回了中土呢?
王怜花沉思着,扇子啪一下落定在膝头,他那明亮的眼眸中闪动着凌厉的光线。
“我非把你找出来不可。”他恨恨道。
这时,一名女子急匆匆走了过来,正是昨夜给王怜花开门的那位婢女,名唤兰儿。
“公子,马,又来了一匹白马。”听到兰儿的惊呼,王怜花瞬间从椅子上弹起。
“又有信?”
王怜花刚问完,兰儿已递过一只小巧的布袋。
其实王怜花前往王府盗画,正与这马上来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