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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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信纸,每张上面都写了同一句话。
“将乱暂离”
赵阅璋知道,他们许是得了什么消息,也许皇上派了人在暗中寻找他们,为了安全,还是先离开比较稳妥。
可她却有些不安,没有什么事是完美的巧合,为什么在皇上让她嫁给安南王的时候,她的人却不得已撤出了京城。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关联,可仔细一想,如果皇上真的有什么动作,那些人离开了,自己不就变成了案板上的肉了吗?任由他们烹炒煎炸,反正不会对皇上起了威胁。
到底是正好遇上了,还是皇上有其他的动作?
改嫁如果真的只是意外,但真正的手段还没来得及用上就出了这么个事,所以计划被暂时搁置了,有可能是这样吗?如果是的话,究竟是多严重的事,要冒着撕破脸的风险,把那些人赶出京城?
还有,这一次他做的太明显了,之前不是一直不敢确认那些人在自己手里吗?会不会,逼他们离京本来就是圈套?
她不敢再想,怕自己想的越多,顾虑越多,顾虑多了就容易露出破绽。
而且宫里的人一直没有送消息出来,就是说孟婉清最近都没有什么动作,怎么可能,徐斐雪抢了她的东西,她怎么能不急。
所有人都透露出一股不对劲,像是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大事。
现在至关重要的,是要知道皇上是不是确认了那些人在自己手里,还有他为什么会突然动手,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还是他发现了什么,另外就是孟婉清,她太反常了。
这么能忍,不是她的作风,是有什么人给她出主意,还是她知道什么?比如,徐斐雪和皇上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好,只是做戏什么的。
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凭空猜,越猜越是心惊胆战。
她命人找来了一个小陶罐,自己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熬着粥,放一点点米进去,然后切了菜和肉一起放进去,把盖子盖上,用小火慢慢地熬。
从墙角拖了一个小草墩来坐着,拿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火,愣愣的看着陶罐出神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此刻,她的心也像是那个小陶罐一样,被小火不停的烤着,时刻都在煎熬着。
秦涪疏跟在明枝后面蹑手蹑脚的进了小厨房,突然跳到赵阅璋面前,“母亲!”
他笑得很开心,脸上有些脏,衣裳也脏了,灰扑扑的。
赵阅璋用蒲扇挡着他把他推开,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道,“怎么这么狼狈?摔了,还是同人打架了?”
她心里想着要么是摔了,要么是去哪里玩闹没注意,怎么也不可能是跟人打架。
她养大的孩子她最是清楚,虽然有时候会犯倔,但是比谁都心软善良,不可能跟人打架的。这么说也只是想笑话他罢了,可看到秦涪疏点头后她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是谁?”她的语气明显不悦,秦涪疏却是没有听出来,找了个草墩儿坐下就笑呵呵的说,“跟三表哥,我让他指导我,后来就成了这样了。”
赵阅璋想要说教却开不了口,这不就是她希望的吗?有个人能好好的教教涪儿,不把他当小少爷,只是一心的教导他,多吃些苦也无碍。
只是看起来着实心疼罢了。
“母亲你在煮什么?好香啊。”
他凑近了陶罐闻,赵阅璋把他往后拉了一些,才用帕子包着手揭开了盖子,粥的香气顿时溢满了整个小厨房。陶罐里的粥还在咕嘟嘟的冒着泡泡,菜和肉已经熟了,卖相看起来一般,倒是很香。
她让明枝把粥盛上,自己带着秦涪疏去洗脸换衣裳。
“母亲,新来的先生好厉害,他的武功是不是很高啊?他是不是江湖上的大侠啊?”秦涪疏在擦脸的时候乖乖的站着不动,还顺便问到最近新来的先生,那个先生话少,一向不爱和他说话,比三表哥的话还少。
赵阅璋听到这话手停住了,顿了一下又接着擦,还问到,“那你喜欢跟这个先生学武功吗?”
“喜欢的,虽然先生才来了三日了,可教了我好些东西。明枝姐姐说,是母亲请来的,对吗?”
“是的,好了,我们去用膳吧。”
她是叫明枝召了人过来,可是,她是三日前的早晨叫的,明枝那时候传信,怎么也得到了第三日的夜里才能到京城,要授课也得等到第二日早上。
如果明枝真的是听了自己的话才把人召来的,那那位先生应该只给涪儿授了两日的课,哪里来的三日?
明枝她有什么事瞒了自己?突然召人进京,风险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跟自己说一声。
赵阅璋领着秦涪疏进屋的时候,明枝正在上菜,除了两碗粥,她还切了一盘酱牛肉。
秦涪疏打小就爱吃肉,若是桌上没有肉,吃的也不多,所以下人喜欢去街上买一些酱牛肉来让他就着吃饭。府里很少有肉食,赵阅璋是个喜欢吃素的,有时候油多了都不吃,更别提油腻的肉了。
她看着明枝上菜也没说话,陪着秦涪疏用了膳以后,就让小丫鬟带着他去找先生练功了。屋子里就只剩她和明枝,明枝顺手拿了扇子给她扇着。
“明枝,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事的一个。晴悦性子急,藏不住事;暇颖话少,不懂变通;菡溪太柔了,管不住下人。只有你,什么都行,所以我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去做。”
她对着铜镜摘下了头上的白玉簪子,换成了那支木棍削的簪子,没有看明枝一眼,淡淡地说道。
明枝心里发虚,不清楚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答道,“奴婢能为夫人分忧便是最大的福分。”
“是吗?”她转过身看着明枝的脸,笑着说,“你是在为我分忧吗?”
“夫人!”明枝跪下,把头磕在地面上,惶恐道,“奴婢只是忧心夫人身体才擅自做决定的,夫人罚奴婢便是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明枝便把她那天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赵阅璋听。
越是听着,赵阅璋的脸越冷,最后是藏不住的怒气,让明枝止不住的发抖。
“我当你是个心思玲珑,哪知你这般蠢!无缘无故的为何会有人追杀涪儿!除了赵仁骥还能有谁!他刚刚动手你就把人从庄子里召来,你生怕他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养了人吗?”她气急了,把桌上的一应器具扫到了地上。
那声音落在了明枝心上,让她忍不住颤抖。
比起夫人发怒更让她恐惧的,就是夫人的秘密被发现,庄子里养的那群人一直没进过京,行动向来隐秘,若是这次真的被皇上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至此,赵阅璋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公主府的那批人要撤了,他们许是发现了皇上正在谋划着对将军府动手,正在扔出诱饵,他们怕留下来夜长梦多,就先行离开了。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明枝自己露出了马脚,真正要钓的鱼跑了,她却把另一条鱼放进了池子里,等着皇上来找。
她靠在桌子上,尽可能平静的问道,“说吧,他们来了多少人?”
“七,七个……”
“明枝啊明枝,七个人突然出现,你以为皇上不会发觉?莫不是将军府安逸了太久,你都被养成了猫了,进府的时候我便和你说过,不管何时都要警惕,毕竟我进将军府已经忤逆了皇上,他不会让我安逸的。你怎么就不听呢?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出了事,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的!”
明枝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赵阅璋发火了,这一次倒是被吓住了,不敢回答,只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骂,然后气的按住了太阳穴。要赶紧想一个解救的办法,让皇上暂时别盯着将军府,再留点时间来解决。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办法,就像赵阅璋说的一样,她在将军府被养成了一只猫。
“你明日,派人去邀安南王过来,就说我有事与他相商。”赵阅璋想到了一个不怎么妙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是得找个机会进宫探探皇上的口风,或者孟婉清也成。
她看着明枝那副样子就来气,摆了摆手,“出去吧。”
她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看安南王的态度,和他合作,将危机化解,不过这个办法比较险,她也不敢完全去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另一个办法就是,让皇上知道,这些人不是来保护她们的,是来杀人的。至于杀谁很简单,望北将军独子。不过这样的话牵扯过大,之后会有一众的麻烦等着她去处理,她不知道是否能收尾。
若是要杀望北将军独子,首选的敌人就是敌国或是蛮子,这个可以让皇上操心一阵,可怕就怕在会起别的事端,让有心人利用了。
还有就是朝中的人,那样查的太广,真逼急了,怕是会狗急跳墙。毕竟没谁是干干净净的,只要查都能查出点问题,朝中现在的局势很好,还是不要轻易打破的好。要是皇上借此机会排除异己,那就真的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还有便是,刺杀一次来七个人,有些荒唐了。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安南王了,他图什么,自己便先给他什么,尝点甜头就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挡下这一劫,就算是他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的‘回礼’了。
找个机会得把暇颖和菡溪叫回来了,明枝虽是忠心,可到底主见大了,一个不留神就把刀递给敌人,晴悦也是,瞒着不报,胆子也不小。
把暇颖和菡溪换回来,虽说不如明枝,但也是信得过的,不会做出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情。
还有涪儿,耳根子太软了,终究是个隐患。
她原以为自己虽身处危险,却也不惧,因为总能化解。可如今出了事才知道,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有可能出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假于他人之手,自己亲自处理。把自己的把柄紧紧的握在手中,谁也不让看。
可惜了那七个人,不知道能救下来几个,总有人要牺牲的。
若是明枝再聪明一分,就不用做如此抉择了。
不过皇上也是真的够狠,竟然真的下手。他就不想想,如果涪儿真的出了事,他该怎么交代?这个凶手是找还是不找?
赵阅璋还是觉得不对劲,皇上,不像是那么激进的人,那到底那批追杀的人,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