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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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皇上正在批改奏章,突然一个小太监没有通报就跑了进来,他抬起头一脸的阴沉,在看到太监的脸后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小太监是他派到皇后宫中的,只是个负责杂活的小太监,所以许久都没有被察觉。平时不会如此莽撞,今天匆忙的过来许是得了什么消息。

    孟婉清虽然不聪明,但是她的直觉很准,准到连他都自愧不如。所以在她的宫里放眼线太难了,她总有办法找出来踢出去。

    小太监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皇上握着的笔应声而断。

    “好你个孟婉清!给朕好好查查,她怎么会知道雀雁令的事!原来朕的皇后,这般能耐啊,倒是小看你了!”

    “喳。”

    至于赵阅璋为什么会去找孟婉清就无需追究了,赵阅璋有个诨名叫“疯犬”,是曾经的淑贵妃取得,就是因为她不管何时何地,想发火就发火,心情不佳了更是逮谁咬谁。

    后来传到了先皇耳朵里,淑贵妃就被降了位分,先皇也再没有去看过她。

    所以说,赵阅璋想找谁撒撒火是很正常的。若非要说个理由,便是她去见了宜桢,宜桢跟她哭诉了,她心里有火吧。

    赵阅璋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外头又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她在书房摆好了阵势开始作画。许是那天那位小王爷来的时候说的多了,她也忍不住画了一池的荷花,小雨滴落在池中,泛起阵阵涟漪,大片的荷花中有一株莲花。

    这株莲花得是青色的,若是得了机会便把它染上。

    她画好画以后把它卷起来收好,顺势蹲下身按了一下椅子下的开关,地面上无声的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暗格,暗格里是一块两指宽的竹片,上面用朱砂写着‘雀雁令’。

    确认无误后关上了机关,又坐在椅子上开始看书。

    雀雁令建立至今,没有任何一位天子动用过它,因为雀雁一出,死伤无数。

    雀部是暗卫,人数不可考,只知一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旦出手绝无回头的可能。雁部是士兵,先皇说,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有可能是给你报信的公公,有可能是城中摆摊的小贩,也有可能是军队中的将士。

    只要雀雁令一出,这些人都将为你所用。

    这个东西,是先皇留给兄长的,留给他篡位的。

    或许在他心里,无论是太子之位,还是那张龙椅,都只能是兄长的。

    他虽然死了,却为了兄长篡位做了十足的打算。

    她又想起了凤仪宫里的那个丫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想来应该是还在宫中时见过,匆匆一眼,记不起来也正常。

    这场雨只下了一阵,明枝提着裙子打着油纸伞进了院子,她停在了书房门口,将头探进了书房,说道,“夫人,景王府叫人递了帖子,说是前些日子王爷去山中狩猎抱回来两只小狼崽子,想邀您和小少爷去看看要不要领一只回来养着。”

    她鞋底沾了泥不好进屋,便一直在门边等着回话。

    “我养只小狼崽子作甚?”她笑道,却还是说,“就说我们明日待涪儿回来了便上门拜访,你去库房找些回礼顺便让人送过去,就说上回送的荔枝涪儿很喜欢,王妃有心了。”

    明枝得了回话就离开了,赵阅璋困得在桌案上打盹,困得厉害了趴着就睡了。

    直到被叫醒也没睡多久,晴悦给她批了一件大氅,轻声埋怨道:“夫人您要睡就到房中去,刚下过雨还凉着呢,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赵阅璋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打起精神,接过她递过来的姜茶喝了一口,不甚在意的回道,“我没那么弱,你太过担心了。”

    “那可不行,您再病一次,小少爷不得心疼啊。”

    赵阅璋刚刚醒,无意和她多说,只敷衍的点了点头,将披着的大氅拢好。

    出了书房再走两步就到了住的屋里,鞋上沾满了湿泥,她不想弄脏屋内铺的毯子,将谢留在了屋外,赤着脚走了进去。

    进了屋卸下头上的簪子,散了头发,脱去大氅和外袍,就直接倒在床上接着睡了。

    晴悦刚让小丫鬟端了水过来准备伺候夫人洗漱,一转眼人就已经睡下了。她也脱了鞋子才进屋,把被子盖好,又拿了一双干净的修鞋放在床边,这才带着那双脏了的鞋子离开。

    屋内的毯子是灰色短毛的,前些日子明枝从一个南方来的商人那买的,赵阅璋觉得铺着也好看,还干净,就在屋里铺满了,只是有时鞋底脏了不大方便进去。

    这些年,南方来的客商多了,带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明枝上街看见了许多,每次邀着赵阅璋出去都被拒绝了,她本就是不爱出门的,这五年里越发的深居简出,除了这段日子出府的频繁些,往年更是大半年都不怎么出去。

    两个丫鬟怕她在府里待久了闷出病来,总是想方设法的哄骗她出门。

    第二天下了学,赵阅璋如约带着他去了景王府。

    景王府中只有一位正妃,妾室侧妃什么的一律没有。两个孩子都是嫡子,世子的幼子,上头还有个大他一岁的姐姐。

    王妃家中是皇商,本身也是家中嫡女,更是唯一的女儿,所以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比起赵阅璋这个公主也不遑多让。

    府里的下人将他们领到了中堂,景王正和人说着话。赵阅璋走进了才认出人,一众皇子中排最末的禹王,今年二十有一,府中只有一位侧妃,正妃人选还尚未定。

    “二皇姐,快快请坐,这位便是将军府的小少爷了吧,我倒是从未见过。”景王笑着迎上来,给两人添了茶,还吩咐下人去准备点吃食送上来,供小孩吃着玩。

    禹王跟在他身后,也叫了声“二皇姐”,他神色淡淡,倒是没有多热情。

    赵阅璋同这位皇弟不常来往,冷淡些也正常。

    “仁扈近来可好?听说领了赈灾的差事,即日就要启程了?”她笑着说道,又看向禹王,问,“仁钰倒是长高些了,我出嫁时你也才十七,刚刚同李尚书家的姑娘定亲,只是将军府事情多了,你娶亲时我也没去看看你。”

    “二皇姐多年未见,倒是不曾改变。”禹王赵仁钰应和道,依旧是神色冷清的模样。

    他继承了先皇和他生母的所有优点,眉眼冷清,肤白唇红,不常笑,只要笑起来那双寒潭泉水般冷清的眼就会像月牙一般弯弯的,煞是好看。

    他小的时候先皇总说,仁钰是一众皇子中生的最好看的。

    赵阅璋抚着鬓间的青丝,轻轻地摇了摇头,回道,“看不大出来,但确实是老了。”

    赵仁钰不知如何回,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景王便出来打哈哈,“二皇姐从哪里知道我要去赈灾的消息,我这儿都还没信呢。”

    他确实和皇上自荐了,愿意亲自前往遭受涝灾的几个地区赈灾,可同时自荐的还有另外两位大人,他自己都不清楚这项差事是不是会落到自己手里。

    “我也忘了,就是听谁说了一嘴,暗自记下了。”她看着景王妃迟迟不来,便问道,“王妃呢,她邀我来怎的自己不见了。”

    景王这才苦着脸说道,“这便是仁钰此番来的意图,他说,察觉府中侧妃近日有些不对劲。王妃和那位侧妃也是相熟的,便过去看看了。所以今日可能要皇姐白跑一趟了,许是要用了晚膳才能回来。”

    “有何不对劲?”

    景王不顾禹王一脸的无奈,自顾自的跟赵阅璋把事情抖落了个干净,“就是王妃前些日子落水了,救上来以后便说是失忆了,许多事情想不起来,却又行为诡异。七弟有些担忧,变过来找我,王妃听到了便说去看看。”

    “这,仁钰,你确定救上来的这个,还是你的侧妃?”赵阅璋突然问道,她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很耳熟,仔细回忆了一下,先皇在世时朝中重臣的后院便出了一桩这样的事。

    景王也跟着回头看了禹王一眼,禹王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我同她并不亲近。”

    “还是仔细些,十三年前就出过事,戚丞相府中上百口人,无一幸免。”

    禹王点了点头,“我回去会多加注意的。”

    “好了,既然王妃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她牵着秦涪疏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同四舅舅和十三舅舅告别。”

    他老老实实的作揖,说道,“四舅舅,十三舅舅,涪儿和母亲先告辞了。”

    道别后赵阅璋就领着秦涪疏离开了景王府,将军府的马车就停在王府门口等着,车夫坐在车架上,看见她们就起身拿了小凳子出来垫脚。

    上了马车以后秦涪疏就小声的问,“母亲,小狼呢?”

    “小狼我们改日再来看,回去想吃什么?”

    “鱼!我看见明枝姐姐买了的。”

    赵阅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想吃什么都行。”

    有时候亲情就是这样,你离得远远的不会去想,但只要彼此一靠近你就知道,这是你血脉相通的亲人,一瞬间的接触会让你忍不住更加靠近。彼此间能带来的依靠是别的比不了的,时隔五年,即使再不亲厚,也是血脉相通的亲人。

    五个公主还有四个留在京都,八个皇子,如今只剩四个了。

    四个里,只有皇上、景王和禹王身体好些,还有一个排九的皇子前两年伤了腿,一直在府中,至今也未娶亲,说是最近来性子暴戾了些。

    赵阅璋想着,或许过些日子要去看看他了,仁墨早年那么爱游历的人,伤了腿怕是不好过吧。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稳重,性子也是好的,是跟她比较亲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