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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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颖和菡溪托人传了信,说是在路上遇见了安南王,还有一个来月就到了。赵阅璋这才放下心,不过想着安南王这次进京,赐婚一事肯定要重提。
这次怕是拖不下去了。
秦涪疏在床上躺了两天,也就恢复了,若说有什么变化,就是练功更刻苦了些。也不常黏着赵阅璋,总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练功,每天都会和新来的武先生一起去演武场对打,原本他还想去京郊跑马,被赵阅璋拒绝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离京的好。
自出事以后,接送秦涪疏的人换成了明枝和阿尤。明枝每日都会带来宫里的一些消息,她打听到,宜桢养好身子以后,给丞相府送去了一幅画。
也是明枝在宫中相熟的人不少,而且大多都卖她几分薄面。或许也有宜桢并未刻意隐瞒的原因,不然这种事,想要打听还是很难的。
宜桢送去的画是前朝一位状元郎的佳作,据说这位状元出身贫寒却天资聪颖,不过天妒英才,在入朝为官的第二年死于瘟疫。他的画作颜色鲜明,多是人像,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是待字闺中的温婉少女。
不过因为早逝,这位状元郎的佳作并不多,可谓是千金难求。
宜桢手上只有两幅,如今能忍痛割爱的送出去,也该是想明白了。
她在皇宫中所做的事,丞相府不可能不知晓,如今主动示好,也算是给那位徐少爷台阶下。
赵阅璋在房中翻出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盒子不小,需双手才能捧起来,分量更是十足的重。
她找来了晴悦,吩咐道,“你把这盒东西送到京郊祝王别院去,跟祝王说……就说若是能用金银买来的,也算是安心。去吧,速去速回。”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
晴悦抬着盒子还是有些吃力,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这么沉。盒子上雕刻着一只饕鬄,双眼是圆润的珍珠,只这一个盒子就价值不菲。
赵阅璋在房中转悠着,心中有些不舍,那么多黄金,就为了给皇弟买个伴,这么想都觉得亏了。可是没有办法,仁墨不做买卖,就靠着庄子里的收成和封地交上来的银钱过活,他的封地在北边,气候环境很是不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产出。
若是那个江湖骗子缺了钱,惹出什么祸事来,那仁墨可就真的栽了。
京郊祝王别院
晴悦刚走,辛忌就凑了过来,问道,“你那皇姐又来作甚?劝你回京?”他的双手不安分的摸着那个盒子,那双眼睛更是死死的粘在上面。
赵仁墨瞥了他一眼,说道,“装模作样的,你不是听到了嘛,送了银两过来,让我买你在我身边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还真的去查了。”
桌上的盒子分量不轻,他一接过就知道数量不少,只是不知,宜嘉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他如今离了京城,那些阴谋自己也不会去参与,对自己这么上心,好像不划算吧。
宜嘉她,不是一个会做赔本生意的人。
辛忌懒得管他心里的弯弯道道,双指夹着那把锁,一用力就扯了下来,赵仁墨手里拿着钥匙,刚想说话就看到他把锁扯了。只能瞪了他一眼,把钥匙扔在桌上。
“哦豁,你皇姐可比你富裕多了。”
那一箱子的黄金刺的赵仁墨眼睛生疼,他翻到了底,看见了厚厚的一沓银票,这才慌了神。
收了这么多金银,到时候宜嘉有事相求,自己不可能不帮,可如果是还回去,暂且不说宜嘉怎么想的,就是辛忌也不可能同意。
他就说,哪有凭白给人送好处的。
辛忌赶紧把盒子盖上,笑的一脸的狡诈,厚着脸皮问道,“归我?”
回应他的只有一根砸在身上的拐杖,辛忌笑嘻嘻的抱着盒子,说道,“王爷大气!”
“那些黄白之物迟早害死你!”赵仁墨一时情急,说完以后才愣住了神,一脸的惨白。他呆愣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恐惧的浑身发抖。
辛忌会死,会被金银害死。
“嘿嘿,死在黄金上……”辛忌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想跟他插科打诨,就看到那人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腿又疼了?你说话啊!”他双手放在赵仁墨的双肩上轻轻地摇着。
赵仁墨慢慢的回过神,死死的看着他,那双勾人的眼中装着很多东西,很多辛忌看不懂的东西,他淡淡的开口,“你,不要那么贪财。会出事的。”
他苦笑着,带着一种无力反抗,所以只能妥协的淡然。
那一瞬间,辛忌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赵仁墨,冷漠而疏离,就好像被这个世间所抛弃,又像是他将这世间的一切隔离在外。那种看惯了生死的麻木,眼中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活物而已。
那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感觉,好像你一闭眼,他就会消失。
他紧紧地抓着赵仁墨的手臂,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可不正常的笑容早已暴露了他,“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不贪不义之财,你说的我都会记住的。”
赵仁墨也信得过辛忌,可就是心中发虚,辛忌会因为金银丧命。为什么呢?
他看向院子里已经快干的衣裳,有些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已经离开了京城,也伤了双腿,为什么还是逃不过呢?
他明明都已经认命了。
赵阅璋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她每日跟着小丫鬟学着做些点心,偶尔心血来潮也会绣上一两朵歪歪扭扭的花。刺杀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可她却觉得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加上上次,已经两回了。
她一直怀疑,上次的白衣人和这次遇见的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人。
她也有些动摇,想要掳走涪儿的举动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如果是皇上的人,那晴悦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所以,黑衣人不是皇上的人,那白衣人呢?
暂且认为皇上掳走涪儿是为了牵制自己,那其他人的目的是什么?她其实一直有个想法,就是皇上根本没有动手,就以现在的局势来说,他还不至于跟自己撕破脸。他也在忌惮着,雀雁令没有到手他不会轻举妄动。
暗地里紧紧相逼的人究竟是谁?
在暇颖和菡溪进京的前一天,秦涪疏回府的马车又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一共七人,气势比上次那五个人强了不少。
他们身量相同,黑布遮面,手中铁剑也是随处都可以买到的款式。
还是一样的结局,七个人都死在阿尤的手上。她甚至都没有用到暗器,只用手中的两柄短剑就结束了这一场厮杀。
明枝在马车上护着秦涪疏,听着外头的声音就知道,这一次他们不会出事。
她一直很好奇,这个从不说话的小丫鬟,是从哪里来的。当初突然出现在府中,夫人对她多有包容。
可在此之前,无论是她还是晴悦,都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掀开马车的帘子,阿尤正靠在一旁擦着那两柄短剑。她的发尾沾染了血迹,被黏在了一起。脸颊上溅了一些血迹,她伸出舌头舔舐着。
她转头过来,正好看见明枝。
两个人冷不丁的对视,明枝从她眼中看见了浓浓的杀意,那双眼中没有丝毫感情,满满的都是嗜血的杀意。她冲着明枝抿唇,抬手将脸上的血迹擦了干净。
明枝连忙放下帘子,难掩慌乱的问道:“可以走了吗?”
马车浑身发抖的看了阿尤一眼,见她点头了才敢动手拍在马臀上。那匹黑马慢悠悠的走着,蹄子沾上了点点血迹。
巷子里的尸体在夜里被人收走,血迹也被擦了干净,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赵阅璋听着明枝的叙述,一张脸冷的可怕。
明枝低着头不敢看她,有些犹豫的问道,“夫人,若……若是,有下次,可要留个活口。”
“不用,”赵阅璋摆了摆手,瞥了阿尤一眼,只见她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她无奈的说道,“来多少杀多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多久。”
明枝走后她看着阿尤出神,轻轻的说了一句:“留活口?遇上你,谁还能留下一口气。”
她苦笑着闭上了眼,鬓角的银丝好像又多了。
阿尤原本溢着欢喜的眼沉了下来,像是无尽的深渊一样。她死死地捏着裙摆,指尖泛着白。
可是没有人看见。
又是夜里,阿尤睡在树上,看见了远处院子里一闪而过的黑影。她本想立刻追上,可始终不放心赵阅璋。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了要追,赵阅璋屋前有两个守夜的丫鬟,应该不会出事。
她这一追就追到了秦涪疏的院子里,晴悦和明枝早就和那个黑衣人缠斗了起来,她抽出短剑,加入了战局。
这次的黑衣人明显有些本事,就算是阿尤也应对的极为辛苦。情急之下她甩出了几枚毒镖,在黑衣人闪躲毒镖时将他逼到了明枝的剑旁,剑光一闪,黑衣人胸前冒出了染血的剑刃。
晴悦上前扯下他的面巾,依旧毫无线索。那张脸平平无奇,连个显眼的特征也没有。
她和明枝商量了一番,觉得此事不必惊动夫人,明早再说也成。
待回过神来,那个小丫鬟早已离开。
“晴悦,你说那小丫鬟究竟是谁啊?”
晴悦摇了摇头,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夫人身边有了别的人你不舒服,可你得记住,多事的奴婢夫人不喜欢。”
“我就是,不甘心罢了。”
她们四人从小和夫人一起长大,荣辱与共,很是亲密。这个新来的丫鬟凭什么一来就站到了离夫人最近的位置?她来了以后,夫人多了很多秘密,很明显有事瞒着她和晴悦,她不甘心!那个位置原本是她的,夫人最信赖的,本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