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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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涪疏离开后,赵阅璋便吩咐菡溪送来了热水,将脸上的脂粉洗净。

    她靠在榻上不说话,双手揉着太阳穴,菡溪在一旁收拾着东西,看到她的动作后轻声问道,“夫人,可要奴婢给您揉揉。”

    “不必了,你收拾了东西就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把门带上。”

    她把阿尤派出去了,阿尤认识的江湖人比较多,其中有位落魄的侠士曾经受过她的恩惠,这些年来,江湖上有什么动静,都是那人传来的。

    她让阿尤去联系人,可还是有些不妥,虽说那人受过她的恩惠,可将涪儿交给他,赵阅璋还是不大不放心。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地上铺了毯子,门划过垫子的声音被赵阅璋听见了,她睁开眼有些不悦的问道,“不是说了我自己待会儿嘛!”

    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陶文其。

    他穿着一身妃色的长袍,那一头的长发束在身后,蹑手蹑脚的,像个摸进别人府中的窃贼。不过,他现在确实是摸进了别人府中,至于是不是窃贼吗,那就不好说了。

    “安南王有大门不走,为何偷偷潜入妾身房中。”

    陶文其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伸出手,递出一个东西。赵阅璋定睛一看,那是自己的帕子,料子是宫里赐下的,那帕子上绣的两尾黑鲤鱼栩栩如生,是宫里一位绣娘的祖传手艺。

    这样的帕子寻常人是用不上的,宫里也没人会专门去找绣娘绣帕子。

    赵阅璋坐起身来,没有靠近他。

    陶文其问道,“这是你的,对吗?”

    “不是,王爷怎……”

    “是你的,我见你用过。”陶文其走近她,靴子把毯子踩脏了,他一路从府里过来,也没撑伞,又是翻墙又是上树的,脚底很脏。

    他把帕子放在赵阅璋手上,声音很轻的问道,“京郊刺杀的事,和你,可有关系。”

    “王爷空口无凭,怎么……”

    “本王说了!在你身上见过这条帕子,不止一次!”他放大了声音,双眼灼灼的盯着她,像是漫无目的寻找了很久的野兽,终于遇见了猎物。死死的盯着她,不敢分神片刻,就怕狡诈的猎物逃跑。

    “夫人,本王再问你一遍,京郊诸位皇子遇刺一事,和你,可有关系?”

    赵阅璋有些迟疑,这张帕子她不知是从哪来的,但是确确实实是她的。可是,安南王这么问,就是说这帕子和京郊刺杀的那群人有关。

    这到底是一个挖好的坑,还是只是一个误会?

    如果她承认了,说京郊刺杀一事和她无关,眼前这个人,可会相信?

    “夫人,本王不想听你的借口,也不想看你在这跟本王虚与委蛇。只要回答本王,京郊刺杀一事,和夫人有没有关系。”

    “没有!”赵阅璋说道,看着他的目光不再躲闪,只是沉稳的说着,“没有,妾身从未沾手过那些事。也求王爷能将此事查清楚,涪儿接连遭遇这种事,妾身心里也发虚。”

    陶文其点了点头,把帕子收了回去,临走前说了一句,“秦夫人所说的,本王是信的。这帕子的事不用夫人多说,皇上自会调查清楚,如此,便告辞了。”

    走到门外,赵阅璋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本王只求,夫人说的都是实话,不然,可真的让人心寒。”

    赵阅璋在她走后就闭上了眼,那条手帕,究竟是怎么到他手上的!听那人的意思,这件事要交到皇上手中,那,若是皇上想要借此来敲打她一番,岂不是轻而易举。而且,就怕皇上真的以为,那些人是自己的。

    所有和雀雁令有关的事,皇上都草木皆兵,如果他真的借此发挥,将军府就危险了。一定要抓紧时间,把涪儿送出去。

    那样的话,自己也能放开了做事,不必畏手畏脚的。

    陶文其翻墙出了将军府,墙下有一侍卫装扮的男子正在等着他,他说道,“走吧,进宫。”

    “王爷,这件事和将军府……”

    “无事,将军府和此事无关。”

    他并不想多说,赵阅璋对他的防备他全都看在眼里,他询问的时候,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就像是自己给她扣了一顶帽子似的。

    原本还想着,仔细的问问这帕子何时丢的,或是看看她那里有没有少了的。可一看她那副样子,就失了兴趣,她说了没有牵扯就没有牵扯吧。至于这帕子,她的疑惑不像是作假的,这确实是她的,何时丢的可能连她也不清楚。

    到时候皇上问起,可得小心应答。

    陶文其进宫之后,皇上在书房等着他,和往常每一次面圣一样,他面容温和,威严却不压人。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皇上双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吩咐一旁伺候的太监奉茶赐坐。他问道,“朕听说,爱卿抓到了京郊那场刺杀的凶犯?”

    “微臣不敢居功,说来蹊跷,那人是微臣在府中发现的,像是有人故意送来。他是否和京郊刺杀一事有关联,微臣不敢妄断。今日将人送来,交给皇上处置。”

    “可有说些什么?”

    “并未。”

    皇上手中端着茶盏,用杯盖拨开那绽开的茶叶,态度温和的问道,“爱卿和宜嘉赐婚一事,朕想了很久,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可宜嘉那丫头倔,并不情愿。不知爱卿可知道宜安,那是朕最小的皇妹,长的娇俏可人,性子活泼,有六七分宜嘉早年的样子。”

    “微臣倒是不熟悉宜安长公主,不过必然是不俗的。倒是有一事,臣斗胆跟皇上打听一句,宜嘉长公主可是知道了皇上欲为她指婚一事?”

    若是她知道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亲近和毫不犹豫的利用也就有了说法,不过是觉得自己对她有所图谋,所以不必在乎而已。

    皇上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倒是笑了,“爱卿难道还想瞒着?朕看你往将军府跑的可够勤的。”

    陶文其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也不甘心咽下去,只能敷衍的回道,“指婚一事,微臣也想着秦夫人恐会拒绝,所以想先瞒着。”

    他虽然被皇上这副样子气着了,但依旧还是要小心应付着,如今不是在西南,而是在京城,稍有不慎就是自掘坟墓。

    “哈哈哈,爱卿说的是,是朕误了你的好事。”

    陶文其连忙跪下,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抬爱微臣,哪能算误了微臣的好事。皇上这般说,微臣实在惶恐。”

    “爱卿快快请起,朕只是一句玩笑话,爱卿何必当真。既然人已经送到,爱卿就先行回府吧,之后若有什么事,朕再召你进宫。”

    “微臣告退。”

    陶文其出了宫门以后,没有骑马,坐上了马车,在马车里拉下了一张脸。这个老狐狸,当初说好的赐婚一事诸多变数,暂且不要同宜嘉讲。

    可一转眼就说了出去,真真是欺负他“西南蛮子”吗?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手帕,有些犹豫,也不知把这东西藏起来是好还是坏。他到底还是说谎了,他说赵阅璋的话他都信,可是他犹豫了,如果此事真的和她有关系,那将东西交上去,她绝无活路。

    所以只能铤而走险,将这东西留了下来。

    和赵阅璋不过见了几面,他也清楚了,这个人,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像暖阳一样的小公主了。可就是放不下,她不再是暖阳,没关系,那自己去做她的暖阳。

    让一切邪祟离她远远的,就算不能迎娶她也无事,就和之前一样,永远记着她就好。

    念了十多年的人,怎么忍心把她丢下呢,就算对面那个人是皇上,也要护下她。他也相信着,赵阅璋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因为父王曾经说过,宜嘉公主有几分先皇的影子,为国为民,心中有大义。

    他盲目的去相信父王的醉话,把这当成不放弃的理由,为自己所做的荒唐事,找了个借口。

    将军府

    赵阅璋正指挥着人找她的帕子,来回翻找了好几遍,才终于敢确定,确实是丢了一条。

    明枝看着赵阅璋,说道,“夫人,先想想对策吧,帕子,确实是丢了。”

    “安南王知道那是我的帕子,不止他,宫里许多人都知道,那样式的,只有我在用。现在要赌的,就是皇上,看看他到底是想揪出真凶呢,还是想先收拾我。算了,随他去吧,若他真要诬陷,我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她将明枝赶了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突然灵机一闪,想到了什么。

    那条帕子,是不是那个黑衣人在府里的时候偷走的,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陷害自己。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她送了消息给阿尤,让她暂时不要回京。那个黑衣人不管说什么,抵死不认便是了,若是真的没有了后路,便说他有意诬陷好了。

    不过最好是在皇上发作他们之前,再来一场刺杀,一场只针对将军府的刺杀,若是能受点伤也成。

    到时候扭转风向,将矛头指向宫里。

    真的到了绝境,也可以用妖女的事来做做文章,倒也算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