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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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王府的安侧妃,是陶文其他们的目标。

    谋划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机会,禹王因为查案,整日的待在大理寺,这么一个好机会,再不动手,下一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只要贺先生所言属实,那她就是朝月国的帝姬。

    人被抓回来不过一晚上,所有人都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脸确实是那张脸,不过怎么看这人也没有帝姬的气度和威严。

    她被关在柴房里,整日的嘶吼大骂,没经过事的样子,就像一个真正的深宅妇人。她面对危险的反应太真切,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贺庸趁着安侧妃睡着去看了好几次,信誓旦旦的说这人就是帝姬。就连符诸也说了,那张脸确实是她自己的,不存在易容或者换皮。

    符诸看着王爷皱眉深思,周身的低气压快把书房内的一众人压垮,他深吸了一口气,掐了旁边的况归林一把。

    “哎哟!”况归林疼的跳了起来,看向坐在自己左边的几个人,瞪大了眼睛,气势汹汹的问道:“那个孙子这般无耻,暗地里偷袭!”

    本来凝重的气氛被他打破,陶文其纵使不悦也不好说他,装模作样的问道:“何人惹事?本王叫诸位来是议事的,不是让你们嬉戏打闹的。”虽是这么问,但他却直直的看向符诸,心想肯定是符诸那小子有了主意,但是怕说出来自己不满,就先让况将军出一番洋相,然后才说。

    符诸这小子向来鬼点子多,出了名的损人不利己。

    正如他所料,符诸站了起来,略微一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在下有一拙见。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想必各位都得了消息,有一苗人私逃进了京城。这位帝姬未必就是假的,她可能只是忘了自己是个帝姬。”说着,他和陶文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忘了自己是个帝姬,只以为她就是禹王的侧妃,一个家世不显的小姐。

    贺庸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蛊。”

    他从未怀疑过这人的真假,他对微生御凰太过熟悉,那位安侧妃虽然看似疯癫,但有时候一举一动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就连她盯人的时候,眼里的戾气和残暴藏都藏不住,他原以为这只是那个女人的手段,故作疯魔,想蒙混过去。没想到,竟还有蛊这一说法。

    也怪他坐井观天,没见过世面。

    “既然那苗人能给她下蛊,那必定是她信任的人,可能就在禹王府中。”贺庸如此说道。微生御凰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的本事谋略丝毫不差男子,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她残暴的性子。她有满腹的心机,若不是被人暗害,他们没那么容易抓到她。

    微生御凰很是谨慎,她还在朝月国当帝姬之时,就连戎皇和她父君亲自送的吃食也不入口。她身边伺候的人很少变动,吃食由大丫鬟在小厨房里自己做,每日膳房送去的食物,都是给丫鬟们吃的。

    贺庸监视了她许久,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可怕。

    她阴晴不定,却叫人看不出半分变化,偏又极度能忍。往往装作一副端庄大度的样子,可每一个得罪过她的人,都会暴毙在月宫中。她极少对下人用刑,可每次一动手,便是数十人丧命。

    这样一个人,比戎皇的野心更大,手段更厉害,她若是成了朝月下一任君主,后果不堪设想。

    陶文其点头同意贺庸的话,他对着符诸说道:“你多看着点,最好能查出她中了什么蛊。本王再派人去禹王府中打探,不过那人应该早就跑了。”说是去找,也只是试试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苗人至今都没有露出马脚,没有线索的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像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一闪而过,陶文其凝神细想,想抓住那缕头绪。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当初赵阅璋身边的婢女被下了蛊,动手的就是一个江南来的人。那时候他们就猜测过,下蛊的人进京是为了找人,如果这个人是朝月国帝姬那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之前也有苗疆人去往朝月。

    只是不知道这是苗疆和朝月的联手,还是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在惹事。渐渐地,连接着每件事的线露了出来,陶文其不敢深思,他们到底是解密的人,还是被线拴着的棋子。

    京城被疑云笼罩,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水下的鱼儿挣扎着潜伏着,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跃出水面,或者吞噬其他的鱼。

    湖里弱肉强食,可总有异类。他们或者弱,但蓄力已久,能一朝吞下大家伙,也有的奄奄一息,却奋力一搏,逆转新生。

    辛忌就是那条跃出水面的鱼,他遍体鳞伤,却来势汹汹。

    潮湿阴暗的囚室里,白衣男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弓着身子,他嘴里有血迹流出来,染脏了那件白衣,他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有些疯狂的说道:“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我欣赏你的毅力,可宿命的枷锁是挣不脱的。”

    辛忌靠在墙壁上,他满脸的血污,却笑得灿烂,声音能听得出他的虚弱,“大师兄有这个时间不如担心自己,你说的枷锁,是套在你身上的。”他从袖中抽出一根很细的银针,用银针撬开了脚链。

    “不知道师兄回去后怎么解释这一身的伤,可别让人发现了。”他轻笑着,满怀着恶意的说道:“若是师弟有时间,定是要好好地陪师兄玩一玩的,可现在师弟有事要忙,师兄便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再无暇顾及地上的男人,大步的跨过他离开了院子。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二师兄的房间,房间的门紧紧地闭着,就算不进去他也能猜出里面是一副什么光景。辛忌舒了口气,翻墙离开。

    已经入夜,星子零星的挂在夜空中,一轮明月洁白无瑕,莹白的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

    辛忌翻进祝王府,府中很是寂静。他有些纳闷,四处摸索着去找赵仁墨。

    他跟在赵仁墨身边这么久,到祝王府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所以一时找不到他的房间。

    府中静的有些诡异,廊上挂着灯笼,微红的光影下许久不见人走过,不像是一个王爷的府邸,倒像是个鬼宅。他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可一笑起来胸腹就一阵的疼。

    辛忌吸了口气,继续在府中寻找着。

    逛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发现赵仁墨的踪迹,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那人腿脚不便,夜里不待在府里会去哪?还有这府中,一路走来到了花厅,竟是一个下人也没看见。

    院子里的树影映在辛忌的身上,他有些恍惚,竟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的,他是否真的从囚室里逃了出来,还是他在痛苦之时虚构的一个梦境。眼前的祝王府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人都去了哪里?若是假的……那从树间穿过来的风怎会那么凉,凉的有些刺骨。

    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廊上,头顶是笼着红罩子的灯笼,那光晕照在他的脸上,本是俊朗的风流公子,如今奄奄一息,任人宰割。

    脸上干了的血迹,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皇宫善存宫

    赵仁墨坐在桌前,颤抖着手,笔上的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纸上,一个个的黑点让他眼花缭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宣纸上染上猩红的血迹,伺候的宫人连忙端了药进来,赵仁墨摆了摆手,气若游丝的说道:“不必了,吃了这么久都不见好,不想受那份苦了。”他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血迹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宫人也不敢多劝,端着药碗跪了一地。

    赵仁墨很是厌烦她们的强迫,但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喝,这群宫女能跪上整晚,他叹了一口气,接过碗。

    正打算喝药碗就被打翻,他向门口看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怎么还在,她不是死了吗?!

    女人提着裙摆一步步的走进来,她赤着脚,纤细白皙的脚腕上有一串铃铛,走动时铃铛互相碰撞出悦耳的响声。但她的声音比铃铛的声音更清脆,更悦耳,只听她说道:“我便是要来看一看,是谁,把你害到如此境地!”她说着红了眼眶,跪了一地的宫女们无声的倒在地上。

    赵阅璋偏过头不去看她,声音中难掩苦涩,“你来作甚,我如今这副样子,太难看了……”

    “不难看,”女子慌忙打断她,轻声的说道:“我却是再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她说着走上前,手碰到了赵仁墨的脸,许是被那凹陷的两颊吓到了,红着眼半天不出声,一开口就带着哽咽,“我终于看见你了……莫怕,往后再也没人敢欺辱你。”

    那个记忆中鲜衣怒马的少年,那个艳绝京城的男子,如今这模样,让人看的心里直抽着疼。

    赵仁墨摇头,将她的手扯下,看着满屋的狼藉说道,“你走吧,不要来找我,我不欠你什么。”他的声音难掩疲惫,更是烦躁异常,本就是将死之人,这人的出现,竟是让他连死也不安生。

    女子正欲开口,门口就传来了说话声,像是有一群人过来了。

    赵仁墨皱眉,心中很是不满,怎么今夜里这般不平静。同时也在好奇,会有谁过来看他呢?

    他虽是以养病的理由住在宫里的,但他心里知道,这只是变相的软禁。

    皇上一朝病倒,太医断定是中了毒,他们毫不费力气的就查到了辛忌身上。可辛忌是个江湖人,居无定所的,他在自己身边待的时间最久,皇上派人将他带来,想要问出辛忌的下落。

    或许皇上是在怀疑,这次下毒是他谋划的,若不是他如今的样子太吓人,他住的就不会是善存宫了,而是地牢。

    女子听见了声音,慌慌忙忙的扔给赵仁墨一颗月白色的珠子,然后消失不见了。她也想留下来,可现在不行,她不能被人发现。

    赵仁墨接过那东西,毫不迟疑的扔进嘴里,他不会怀疑那女人的动机,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解药。纵使带着恨,可就是忍不住要接近她,既然四面楚歌,也会相信,那女人不会害他。

    所以这么多年,即使那女人作恶多端,他也不能放下她。

    岸月由丫鬟扶着进了屋,对着赵仁墨笑意盈盈的说道,“妾身叨扰了,皇上请王爷去一趟,请吧。”

    她也不进来,就站在门口说道,态度说不上恭敬,也不算傲慢。

    赵仁墨将笔放下,理了理衣摆,说道:“有劳娘娘了。”那药的药效很好,他站起来竟不觉得头晕了。

    或许,他能等到辛忌也说不定。

    岸月含笑不语,领着他到了熹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