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豪门弃妇[7]-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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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葛静乔在这个时候主动蹦出来,恐怕包括宣文柏在内的一群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宣文柏的脸色难看至极,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耐,可是当他对上葛静乔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时,又感觉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以前他最吃葛静乔这一套,只要葛静乔露出这样可怜的表情,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只为讨葛静乔一笑。
只是现在,这种情感似乎减弱了些许……
“我等会儿带你下楼休息吧。”宣文柏安抚地说完,便在余光中瞧见崔霓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推着宣老夫人的轮椅准备往书房外面走。
宣文柏转头见盛炀也跟了过去,一时心急,他来不及多想,轻轻推开缠在他身上的葛静乔便要去拦住崔霓的去路。
哪知道他这个无意间的动作竟是击垮了葛静乔内心最后一道防线,葛静乔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惶恐和恼怒,扯着嗓子用尖锐的声音喊道:“宣文柏!你给我站住!”
宣文柏一楞,扭头看过去。
与此同时,其他人看向葛静乔的目光也笼上了一层明显的厌恶,仿佛在看待一只恶心的害虫似的,就连刚才对葛静乔还有些同情的人也霎时熄了心思。
其实吼出那一声后,葛静乔自个儿也怔住了。
原本萦绕在她心头的愤怒在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悔意。
她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一向沉得住气,为什么突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该是这样……
葛静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鬼使神差地看向不远处的崔霓,正好对上崔霓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时间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浓烈。
葛静乔连忙稳住心思,努力挤出一抹无辜的笑容来,随后小心翼翼上前挽住宣文柏的胳膊:“文柏,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家好吗?”
宣文柏既想带着葛静乔离开,又不想留下崔霓和盛炀独自相处,他挣扎许久,终究是感性占了上风,他耐下性子说道:“不然你先去楼下休息吧,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可是文柏……”
“好了!”听不下去的宣老夫人冷不丁出声打断葛静乔的话,老太太板着脸故作凶神恶煞地说,“想走就赶紧走,你以为我们很欢迎你的到来吗?小姑娘家的没点正经事做,成天就知道缠着我外孙,我人老了可心不糊涂,一眼就能看穿你在盘算什么。”
葛静乔面露诧异,似是没想到宣家老夫人竟然会当众让她如此难堪,转眼看到宣文柏没有丝毫要替她解围的意思后,葛静乔心中羞耻感更甚。
她脸色惨白,身体都在微微发颤,这一刻她只感觉自己犹如被人扒光了丢进人群里。
她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即钻进去……
“既然你们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葛静乔终是没忍住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匆匆离开了书房。
留在原地的宣文柏左右为难,他看了眼站在盛炀身旁的崔霓,又看了眼葛静乔消失的方向,犹豫之后咬牙追了出去。
剩下一群人则是面面相觑,宣父和宣母更是尴尬得无处遁形,好在宣老夫人并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愉快地拉着崔霓和盛炀乘坐电梯下楼聊天。
途中,宣老夫人还拉着盛炀的手叮嘱道:“文柏啊,你可要好好对待小蔓,别像小炀那样跟别人乱来,小蔓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她。”
“……”崔霓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保持沉默。
她在余光中偷偷瞥向旁边的盛炀,只见盛炀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微低着头,很是认真地听着宣老夫人的话。
末了,他还一本正经地应道:“我知道了,奶奶,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宣老夫人笑眯眯地说:“真是奶奶的好孙子。”
崔霓无语,又向盛炀看去,哪知道这一眼刚好被对方逮个正着。
盛炀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他的睫毛很长很浓,在皮肤上投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暗沉的眸子也显得尤为深邃。
看得出来盛炀是个非常直接的人,这么看过来后就再也不挪开视线了,好像非要在崔霓脸上盯出一朵花来才肯罢休。
崔霓满脸黑线,硬邦邦地转过头。
*
另一边。
宣文柏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葛静乔哄好,转过头就看见崔霓和盛炀一边聊天一边推着宣老夫人的轮椅从电梯出来。
宣文柏气得牙痒,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那个女人的一切,可是真正瞧见这一幕时,他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她抢过来。
真是个贱女人!
前些日子面对他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现在面对盛炀就能把脸笑出一朵花来。
宣文柏眼睛里的郁气几乎能凝为实质溢出来,他本想过去看看,无奈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葛静乔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文柏你别走,陪我一会儿好吗?”尽管葛静乔已经没再哭泣,白净的脸上却淌满泪痕,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宣文柏,看起来格外无助。
宣文柏叹口气,心疼地将葛静乔搂入怀中,却没再像以前那样温声细语地安慰了。
他们纠缠期间,便有人陆续往宣老夫人那边涌去。
没多久,那些人就将宣老夫人和崔霓盛炀包三人围得密不透风,宣文柏隔着人群影影绰绰看着低头聊天的崔霓和盛炀,只觉得胸口那堆沉甸甸的闷气压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葛静乔始终关注着宣文柏的动静,自然没放过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懊恼和嫉妒,她垂眸,几乎快要隐藏不住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怨气。
“等盛炀离开后,我们再过去吧,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让奶奶认错人,闹笑话。”葛静乔似乎了猜到宣文柏在想什么,抚上他的胸膛说,“而且你手上的项目还需要盛炀的资金支持,别把这件事搞砸了。”
说起这个,宣文柏脸色沉了沉,瞬间像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下气来。
晚上十点钟,宴会进行到高潮。
管家推着一辆放有五层生日大蛋糕的餐车缓缓走入众人视线中,厅内灯光倏地暗下来,以宣父为首的几个兄弟姐妹及亲戚将宣老夫人和生日蛋糕团团围起来。
宣老夫人眉开眼笑,像个孩子似的非要让崔霓和盛炀一起帮她切蛋糕。
崔霓不好拒绝,便从管家那里拿来切蛋糕的塑料刀。
她正比划着要从哪里下手,就感觉到盛炀在宣老夫人的推搡下忽然迈过来一步,紧接着抬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
崔霓:“……”
盛炀的手很好看,指骨分明,指尖圆润,肌肤相触,有些冰凉。
“抱歉。”盛炀察觉到崔霓的僵硬,低声说道。
崔霓摇了摇头:“没事。”
他们站得很近,崔霓甚至能隐约嗅到盛炀身上浅淡的沐浴露香气,熟悉的气息如同有生命力一般,丝丝缕缕钻入崔霓的神经。
她猛地一怔——
电光火石间,好似有一缕思绪从她脑海里闪过,却速度快得让她应接不暇,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崔霓心跳加快,呼吸粗重,好半天才在盛炀的低咳当中缓过神来,扭头就看见盛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黑眸里荡漾着某些看不清的东西。
“不舒服吗?”他问。
“没有。”崔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我们继续吧。”
他们共拿一把塑料刀,象征性地划了几下,便把接下来切蛋糕及发蛋糕的工作交给管家和佣人,崔霓不动声色站到宣老夫人的另一侧,刻意拉远她和盛炀的距离。
盛炀注意到了崔霓的小动作,微微撇了下唇。
此时,宴厅内热闹非凡,许多收到蛋糕的宾客趁此机会前来找盛炀和宣家的人攀谈。
崔霓见时机已到,于是弯腰对轮椅上的宣老夫人说:“奶奶,我给您准备了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本来恹恹的宣老夫人一下子来了精神,高兴地笑道,“小蔓真是有心了,只要小蔓能来,就是奶奶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
崔霓笑了笑,走到边上拨通了一个电话。
五分钟后,两个穿着工服的男人小心翼翼抬着一个被白布遮挡的物体走入宴厅,那物体似是一幅画,目测长宽皆超过三米,存在感异常强烈。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两秒钟前有些嘈杂的宴厅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不一会儿,大家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送礼,想必那东西一定价值连城。
还有人猜测可能是盛炀费尽心思找来了国外千金难买的大师名作。
就在大家满含期待以为能一饱眼福时,只瞧见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抓住那白布的一角往上一掀,紧接着一副栩栩如生的油墨画展现出来,画中人正是今晚的寿星宣老夫人。
“奶奶,这是我亲手为您而画,希望您能喜欢。”崔霓半蹲下身子,乖巧地趴在宣老夫人腿前,她说话的音量不重,却能在这落针可闻的厅内传遍各个角落。
“好!好!”宣老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奶奶非常喜欢,谢谢你!”
顿时,周遭一片唏嘘。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这幅画竟然是“葛蔓”亲手画出来的?!
同时,葛静乔手里的咖啡杯啪嗒一声落到地板上,杯子摔碎,咖啡溅满了她的裙摆,她恍若未觉,惊恐地睁大眼睛极为不可思议地瞪向前方。
不!不可能!
“葛蔓”握笔的手早就被她砸残了,那幅画怎么可能是“葛蔓”画的?况且就连她也画不出来那样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