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的倚仗被一语道破, 自己浑然不觉危险，还感慨夏忻无愧此界新秀，值得投奔。十数年来，他因这门“手艺”没少收各方大佬橄榄枝, 偶有冷眼者也被他视作不识货，自信心相当膨胀，完全没考虑夏忻不涉.毒反而憎恶毒.品的可能。

    他一马屁拍在马腿上尤不自知, 语调中洋洋得意半点没遮掩, 仿佛是件格外骄傲的事情。“耽老大不愧耽老大，当真厉害，一眼看穿！没错，我会制.毒，而且我发明了比市面制.毒效率更高的制.毒方法，味道更棒。相同成本, 经过我加工, 保管耽老大赚得更多，盆满钵满！”

    苟九听着，眼神既憎.恨又热切。没想到哥哥给自己派的这种人才，可惜身怀反骨，忠诚远远不够。自己得不到的, 还不如毁掉！

    “是吗。”

    夏忻努力稳住言语的漫不经心。

    “当然是了！老莫我这还有很多长期求货的客户名单, 包括b区大佬缪辕犴, c区大佬疃彣啡……不愁没有生意链, 耽老大如果赏脸给我口饭吃, 我自然懂得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

    老莫以为夏忻年少气盛，不懂毒.品价值，特地举两个例子。夏忻默默记下，目光投向霈毓和牧昀湛。两人眼睛一亮，抬手送老莫一个手刀，把人拖进阴影之中。

    交错瞬间，安静许久的苟九骤然暴起，在数个小弟掩护下往外冲锋。夏忻早有预料，子.弹乱舞间苟九身形一僵，被身侧青年一枪.口顶住太阳穴。

    “泰桁，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不，我清醒得很。”

    泰桁微微一笑，有种阳光错觉，吐出的话语则叫人不寒而栗。“拔掉你一片片指甲，捏碎你一根根骨头，切分你一片片肌肉……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你眼珠子拿去装饰一定特别不错，骨头可以用来煲汤，心肝脾肺肾美味至极，尖叫声也十分动听。”

    ？？？

    变.态？神.经.病？食人族？

    “我向来待你不薄，你——”

    苟九彻骨生寒。他自从发掘泰桁，对其各方面能力都非常满意，有意培养成手下一员大将。没想到抛开实力胆量不足的普通人、领会不出他意思的蠢人，闯关关键时刻还有一个魔.鬼、叛.徒拖后腿。

    大门在前方不远，却已如天堑。他想不明白。

    “待我不薄？你是忘了曾经完整经历过那种痛苦的女人吧！”

    泰桁幼时丧父，全靠母亲拉扯长大。他母亲待人温和有礼，总有不长眼的欺负到她头上。为了保护母亲，他早早锻炼自己，暗中发狠打架是家常便饭。而打架多了，自然有所听闻苟九这号人。只是他觉得那世界离他太远，没有多加注意。

    不曾想，苟九看中一员猛将有特殊癖好，喜欢虐.杀温柔人.妻。家庭健全的不好找，有钱有势的也不好找，兜兜转转盯上了艰难度日的泰桁一家。

    母亲当场遭殃。

    拔指甲碎骨头切肉片……母亲叫声越惨，对方越是兴奋，恶性循环。

    泰桁被捆住强行目睹全程，眼睛几乎淌下血泪。那人完事后在屋内洒油点火，神情轻慢扬长而去。他以为自己会被烧死在这里，恰恰天公不作美救下他一命。

    他要复.仇！

    苟九给手下人撑腰理直气壮得紧，他放弃学业连夜逃离，改名换姓变化容貌、学得一身“本事”才回归。当初虐.母者以同样手段惨.死，夏忻派人迟了一步，但替他进行遮掩，同时对他施以彻底控制，以免祸害无辜之人。

    苟九是泰桁锁定的最后一个报.复对象。他遭逢巨大变故，此生除去复.仇不知能做什么。夏忻控制他，他也算多了生活目标，不至于被恨冲昏头脑。

    “我苟九为人堂堂正正，何曾做过这种事情？”

    自觉被污蔑，苟九愤怒一拍胸脯，眼睛偷瞄包围圈破绽，嘴上愤慨试图策.反泰桁。可惜没等他再说两句，头顶圆灯裂开，一大把催眠粉倾斜而下，一群人统统栽倒。至于被苟九“淘汰”的手下，早有夏忻那边的人压住。

    “泰桁，点些兄弟去接管整理苟九的产业，不该有的统统清理掉；霈毓、牧昀湛，老莫加上这批人归你们，记得问出东西；松子，清扫场地，二十分钟后正常开门营业……吊住苟九一条命。苟聒很快会到的，有些其他用途。”

    “是，老大！”

    解决苟九，a区只剩夏忻的势力，没什么需要操心。反而因为真正踏出这一步，以后处理面对的事情/麻烦呈几何倍数增长。夏忻交代完毕，径直返回旧楼暂住之处。

    耽于夜色的凶刃（四）

    ‘小美，天使血脉（初级）是一经购买，马上激活的吗？’

    ‘是呀。’

    ‘但我为何有种，同样初级血脉，还可以提升的感觉？’

    夏忻在浴室撩起上衣，全身镜照着她脊背两个金色小翅膀图纹，隐隐泛着光彩。她皱起眉，没由来滋长一种熟悉。好像她曾经拥有天使血脉，拥有了很久很久。

    奇怪。

    ‘嘎？激活不等于完全体，当然可以提升。’

    小美恍然大悟般点头，用爪子扒拉出夏忻的个人属性面板。只见原本正常的黑色数据变化成紫色（非人类），天使血脉（1级）有个灰色进度条，目前点亮的长度大约有十分之八。‘这个可以用信仰值或者积分填充，满格可以手动升级。’

    ‘信仰值？’

    ‘一个虔诚信徒等于一点信仰值，十个积分兑换一点信仰值。天使血脉中，一级到二级需要一万点，二级到三级需要十万点。’

    ‘每增长一点，宿主大人各方面都会有细微提升，只是升级变化会明显一些。’

    夏忻点头，把衣服重新穿好，回到书桌浏览文件，偶尔提笔书写。积分兑换她用不起，信仰值可以每天五点稳定增长。不特别急的事，都能往一边暂时放。

    “铃铃。”

    “喂？”

    “老大，我们摸到了疑似人.贩.子的落脚点！”

    夏忻脸色骤变，“资料跟地址发我手机。你们先分批跟.踪，务必控制他们不越出这片区域。我马上过来。”

    “明白！”

    事态紧急。夏忻唤醒小美，随手从衣柜扯出一件黑斗篷，面具一扣就往楼上奔去。她扫一眼地址，确定直接从楼层房顶腾跃速度更快，当然选择捷径。这片区很多地方建筑拥挤，她这样的路线瞧着吓人，实际只需要胆子和稍加练过的体魄。

    ‘小美，锁定位置，扫描附近五十米人员信息，情况以语音播报传达给我。’

    ‘收到。’

    小美认真工作的效率高得吓人。仅仅数秒，它一条条开始叙述。‘该地方位于巷子深处，以一家小型诊所做遮掩，唯一的医师沈溘庂就是贩.卖.者。其仓库及地下室藏匿有各种方法弄来的儿童与女孩，不定期运送倒.卖。’

    ‘沈溘庂不属于苟九势力，但会向他每月每月汇款，苟九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受宿主大人再三干扰打击、苟九势力尚未资金短缺溃败，沈溘庂的上供算极重要来源。’

    ‘此人行事谨慎，外在医疗口碑不错。听闻苟九倒台，他联系人员准备连夜运走全部“货物”，计划另起炉灶。宿主大人的下属之所以会发现这家诊所的真面目，是因为今天早上那名叫彭蔚胥的女生。’

    ‘她没有钱去正规医院包扎伤口，又怕他人歧视，晚修后独自一人前往信任的小诊所。彼时沈溘庂正要关门跑路，看到她顺手捎上一笔。正好宿主大人派人追一眼她的下落，于是……’

    后面的话，小美不说透，夏忻也清楚。她知道彭蔚胥家庭困难，没钱去医院或者诊所治疗，有钱也不舍得。她本想跟校长打个电话，投笔钱免除学生看校医的花费，好让彭蔚胥没有心理负担。完全没估算对方半夜三更跑小诊所的可能，

    不，不对。

    彭蔚胥不是为了自己的伤，她被小美带偏了。

    ‘小美，查一查彭蔚胥奶奶长期接受哪家医院哪位医师的治疗。’

    ‘沈溘庂。’

    ……看来还得尽可能想办法，重新帮彭蔚胥奶奶诊断病情。

    “踏。”

    夏忻形如一道黑夜影子，弹跳奔跑动静压得极稳，叫很多意外撞见的人以为是幻觉。她轻巧闪进潜伏位置，刺激得泰桁一帮人目光更火热几分。

    不愧是老大，老大牛.逼！

    “摸清沈溘庂对接者全部成员了吗？名单罗列一份，不要算漏任何一个。”

    “都在这。诡鬼说他怀疑还有其他人，在重复排查。”泰桁递上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承载十来个名单，用笔划开三四份。

    夏忻看一眼，皱眉摇头。“对接者兵分四路，情况不对，有干扰我们视线的烟.雾.弹。你们拨诡鬼的电话，叫他汇报四点动向。”

    这里没有碎纸机，泰桁将纸团成一团塞嘴里咽下，一边拨话给诡鬼。

    “嘟嘟。”

    “老大，我是诡鬼。”

    电话一接通，诡鬼就准确道出对话人称呼。他并不拖泥带水，截了当说最新发现。“那份名单有误。第一批五个是苟聒来人，中间三个他方混淆视听，再下面两个追踪此事的便衣警.察，第四行才是沈溘庂对接者。”

    “而且对接者总共两批，一批专门负责运送‘货物’，一批专门负责打掩护。看训练有素程度，背后另有势力支撑。”

    “顺藤摸瓜，能找到势力线索吗？”

    “两批人，加上沈溘庂的衣服，边角处都有隐秀的字母y。共通点暂时只有这个，不确定是否来自同名组织。”

    y组织。

    夏忻脸色一沉再沉，几乎跟锅底没差。原主十三岁后记忆处处充斥着杀.戮、鲜血，但也涉及过一点y组织其他部分。简单归结一下，便是: 所有犯.罪之事，所有违背道德之事，他们都敢做。

    人.贩.子整个交易链条同样具有成本低收益高的特性，y组织把手伸进这一行，她一点也不奇怪。唯独愤怒难歇。

    y组织对原主有重大影响，对泰桁他们而言多少过于庞大遥远。泰桁一张嘴，重点落在其他方面，“两个便衣？a区的jcj不是不管这种事吗？”

    或者说，管不动这种事。

    苟九从来谈不上好说话，买.通不了jcj或者zf的人同流合污，就各种钻空子或者暴力抗法，把自己直整成a区土皇帝。夏忻强势打压苟九，某些方面也是帮了他们的忙。她知道自己早晚要离开这里，很愿意将a区交还给如此清廉正直的zf管理，只是嘴上没直说。

    “绕开他们，不要误伤。诡鬼，定点两批对接者行踪。”

    诡鬼“嗯”一声，说: “老大，那两批人跟苟聒势力先一步接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