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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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絮二人蜷缩于横倒的车厢内, 紧忙查看她全身并未有磕碰,饶絮才放下心来, 回头看向那暗绯色轿帘, 除风声外似乎已无响动。
下一刻, 却从帘外刺入一柄银剑,饶絮鞭稍一掀,打落那刺客的手, 剑尖应声而落,重重钉在轿中的矮几之上, 随即另起一脚, 破开侧窗,一把将唐望圈在怀里,便朝外突围, “莫慌,搂紧我。”
唐望只觉眼前景物飞速变换, 饶絮携着她在树丛间一路狂奔,而身后头戴皂纱、手持银剑的黑衣死士仍在纠缠, 看着明显与方才放箭的不是同一伙。
“斩杀那小个男子,剩下的活捉,主子重重有赏。”领头者向着四周交待,语毕,那十几名死士分成三路, 预备包抄饶絮二人。
饶絮心中顿时了然, 那日紫竹林最后他拒绝了翟明南提出的两个选择, 江山社稷他并无兴趣,世人臣服万众顶礼又有丝毫意义?
他只想到唐望还在等他回去,想和她在一起,活得长长久久。
那时,翟明南听后只敛目了然一笑,沉声道,“那我替你亲手斩断那些羁绊……”
原来,他们是冲着唐望而来。
饶絮搂着怀中的人儿停在树杈之上,堪堪顿住了歇脚,眼见那分三路围过来的死士如旷野上的猎狗一般,正无声缓步逼近。
饶絮从袖口扯下一绺红绸,覆在唐望的双眼之上,于她脑后系好,凑过耳边轻道,“待会儿,不论如何都不要松开我。”
倏然被蒙住双眼的唐望只得点点头,手上又紧了紧。
饶絮微眯着一双凤眸,打量四周伺机动手的死士,心中默数三下之后,深吸一口气,猛地蹬在脚下的枝杈借力,朝半空腾去,那围上来的杀手反应不及,仰头朝半空瞧去。
饶絮抱着怀中的人于空中翻转一圈,速度极快地落回原处,一脚点在其中一名死士的肩头,饶絮倏尔起鞭,鞭稍缠在剑柄之上,劈手便夺过那人手上的利刃。
下一秒,耳边兵刃相接作金石声,灼人的液体喷溅了唐望一脸,极大的血腥味登时扑鼻而来,她想将眼上的绸带挣开察看,却听得他道,“不许摘。”语气带着些许强势,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教她瞧见,自己此刻的样子。
不想她日后会怕他。
“兄弟们,杀了怀里的那个!”不知从何处喊了一声。
银剑在日光下折射出微冷寒光,饶絮顺势翻身一躲,喉间隐隐溢出一声闷哼。紧接着,连伤五人,奋命破开了一条生路,搂着怀中的唐望便朝前奔去,此时他的呼吸已经慌忙作喘了。
二人跑开几丈开外停驻,只听得他怒骂道,“竟是死路。”音色些微颤抖。
此刻,唐望奋力挣开眼上覆着的红绸,看向饶絮,竟满脸是血,透出一股邪肆狂放之感。
只见饶絮轻轻蹙眉,干涸的双唇嚅动,哑声道,“若是今日死在这儿,你怕不怕?”
如今后有追兵,说不定片刻便到,身前却是万丈峭壁,此时饶絮身上的血渍还不停地向外冒着,他方才竟被伤在了肩头处,一张俊脸也愈发的苍白虚弱起来……
唐望扯裂了一角衣摆下来,替饶絮止住伤口,下一刻迅速看向四周,这峭壁下便是大川,他二人若由悬崖之上向下跳,不说会被乱石所伤,也必定会裹挟于激流之间,尸骨无存。
看似已经走投无路了。
慌忙之间,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同之处,如今这断崖之上,入秋后大部分树己经枯黄,却独有一处叶片不黄,细瞧那树丛间竟不乏三角叶杨、盐香柏,这二者只会生在有充足水源之地,唐望当即断定,它们的根部必定有地下水涌动。
“我们不会死,我们会长长久久地活着。”唐望将饶絮扶至一旁歇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她迅速脱下脚上的一只靴子,扔在峭壁沿上,又将红色的绸带悬于崖壁上的枯杈之上,造出一副不慎坠崖之假象,扶着饶絮向树丛间移动,小手拨开树丛深处,伸出手奋力刨了数十下,果不其然……
这片杨柏丛下,竟真的内含一片隐湖,天无绝人之路。
饶絮此时失血渐多,嘴唇微微泛白,唐望将他拖至隐湖之内,又将头顶的树丛遮掩好,二人就这么湿身匿于湖水之中,听得丛外传来死士搜查的动静,正在树丛间以剑试探着,似乎愈来愈近……
唐望无奈只能拉了饶絮一同入水,水下他墨色的发丝随之飘动起来,伴着氤氲出的点点血色,那面容愈发憔悴苍白,显得了无生气,竟有一种凄切悲凉的濒死之美。
唐望心口一疼,双眼无法自控地涌出泪来,那泪珠释在湖水中不留一点痕迹,她俯身上前,覆在饶絮的唇上,开合唇齿,在水下为他渡气。
于湖面之下,玲珑曲线毕露,她毫无避讳地紧贴在饶絮的胸前,一张樱唇辗转厮磨,于二人相连之处带出一串气泡来。
树丛之外的死士,瞧见那崖边的靴子与红绸飘带,以为他们为逃生跳了断崖,便欲到下游去寻人,众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唐望竖耳听着,刚准备探头出去察看,却猛地被身前的人以大手抵住了后脑,欺身而上反客为主,低头擭住她的唇舌,吻得热烈又霸道,此时的唐望只能被迫昂首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攻占。
炽热的灵舌轻咬在那唇侧,复而才放缓动作,卷着那娇嫩的唇珠一点点吮吸,滚烫的胸膛迫在她身前,二人之间已不留一丝缝隙,惹得唐望不由得全身颤栗起来。
她的身子此刻彻底软下来,这灼人的热吻快要剥夺她的全部呼吸,只能将胳膊挂在他脖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而饶絮此时才缓缓抬起眼帘,熨帖着唐望的心漏跳一拍,羽扇似的眼睫下一对晶亮的眸子已染上欲望的暗色。
她无力地挣扎起来,小脸憋得已经通红,“唔……”刚想起身换气却被他一手按在肩头,动弹不得。
唐望急了,鼓足勇气一口咬在他的下唇,嘶——
一抹血腥味瞬间于两人口中蔓延开来。
下一刻,哗啦一声,二人从水下站起身来,唐望有些愠怒地看向饶絮,嗔道,“你这个骗子!”边说着,边抬袖擦拭着被啃咬过的唇瓣,像是真的在生他的气。
没错,他太坏了,她方才以为他快不行了,可却被他骗得彻底,狠狠地占了便宜。
饶絮凝目看在她湿透的衣裳之上,伸出手将她困在两只铁臂之间,低头贴向她满是水渍的小脸,笑道,“我是骗子,那你呢?”
唐望这才顿时反应过来,刚想回转身子闪躲他灼人的目光,却被他控住了胳膊,紧紧地拥回了怀中,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不用向我解释一下吗?唐望贤弟。”
“我……”唐望想挣扎开,却不成想不小心拉扯到了他肩头的伤口。
“唔……”饶絮俊眉皱在一处,将她搂得更紧,哼道,“你谋杀亲夫。”
“谁说你是我……”唐望忍不住驳回。
“顶嘴。”饶絮将她拉出湖面,二人坐在树丛间各自整理着身上的衣裳。
瞧这天色渐暗,两人湿着衣服在这山中苦坐一宿,该冻出病来了,况且饶絮这肩上还伤着,稍稍拧干了衣服,二人便想着先下山去找找周围有无村落,能借住上一晚。
唐望感觉着身旁的饶絮体温有些灼烫,定是方才伤口浸了水,她有些心急,此时却瞧见远处有缕缕炊烟升起来,想必前方是有个村子在的。
敲开一户门,开门的是个面相和善的农妇,瞧见他二人狼狈的模样,吃了一惊,尤其是饶絮身上的肩伤显得有些骇人。
“我兄妹二人回乡寻亲,途经青州,没料到被歹人劫了车,又将我阿兄伤成这样,还请大嫂许我们借住一晚。”他们此刻各自身份已然瞒不住,唐望便索性承认,称她与饶絮是一对途经的兄妹。
那农妇是个善人,看这二人着实可怜,进去与家里人商量了一下,便将他们安置在客房内,还开口道,“我这儿地方小,仅就这么一件空房,这是干净衣裳,你俩莫嫌弃,待会儿等晚饭做好,再给你俩送过来。”
“多谢嫂子救命之恩,日后必将没齿难忘。”唐望送那张大嫂出去,便转身来照顾那靠在床沿上的饶絮。
男子的肩头殷红一片,唐望气他伤得这样重,还有心思在水里逗弄她,将衣服放在他面前,道,“你先换上,我去后面换。”
饶絮抬眼看了看,点点头。
待唐望换好衣裳,是一套粗布料子的衣裙,正所谓粗布荆钗不掩姝色,说得正是这样,小脸洗净后白嫩娇美,唇上朱樱一点,一双妙丽清眸顾盼,风华流转。饶絮竟觉此时的唐望比以往任何一刻更教他心动难忍。
唐望看着那床沿的衣服动也未动,拧眉看向那人,“你为何不换,身上还湿着,不要命了?”
饶絮面上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来,可怜兮兮道,“胳膊动不了。”
唐望叹了一口气,只好伸出白净的小手去脱饶絮湿透的外衣。
“你方才同那家的嫂子说我们是兄妹?看不出,你竟喜欢这样刺激的。”饶絮一瞧着唐望那泛红的耳根,顿时嘴上就没正经的。
唐望怒瞋了他一眼,光洁平滑的胸膛露出,眼神不敢于上停留,便要替他换上那送来的衣裳,却听他撇嘴,撒娇道:
“夫人,药还没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