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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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絮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急切却又小心翼翼, 怕弄痛了她, 更怕她就此逃开,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时,唐望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却被一张大手抚上了面颊, 那人眼底也泛着红,却隐忍住情绪, 轻声质问她,“是你叫我走的, 又为什么哭了?”

    “我没有。”唐望撇了撇脸,用手揉过眼角, 嘴硬不想承认方才流露的脆弱。

    却被饶絮将那小手捉在掌心,另只手稍一用力,便把那细腰揽进怀里,“没有让我走, 还是没有哭?”紧贴着她的耳朵, 又追问。

    “无赖。”唐望刚小声骂了一句,就被裹挟进那温暖的怀抱里去。

    唐望心里知道,她与饶絮领命去往江州请兵,出了京城的那一刻他二人的性命就成了鱼钩上的肥饵,为人臣子, 身不由己, 如今有了这样喘息的时机, 贪恋一时的自由情有可原。她明知道新帝一直在利用她,可又不得不承认赵默确是个纵横捭阖、擅弄权术的合格帝王,她也非愚昧忠君的腐儒,可如今的大梁,边乱未歇、内局不定、再加之每年西北的饥荒与东南的水患,她可以不为自己,甚至不为唐府众人考虑,可她不能放弃这最后一点替黎民发声的机会,年纪轻轻出任首辅至今,她是新帝借力的刀,是蒋太师眼中的刺,是文官之中的异类,甚至连一众武将也并不屑与她为伍。

    她这样跌跌撞撞一路行来,如今身边……

    “我同你一起回去,”饶絮将脸埋在唐望的发间,声音却出奇的坚定,既然是她选择的路,那他就选择在身后一直护着她。

    静若幽谭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幸好她的身边,如今有他。

    唐望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嘴角旁梨涡浅笑,眼眸中映衬着山间星辰万点,一时竟痴了,点点头道,“嗯。”那声音淡淡散于风中,却使得二人心意在这一刻相聚想通。

    “那……以后,我们任何时候都一起吗?”他又开口问,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嗯。”唐望又点了点头。

    饶絮伸出手去拨弄她的发梢,打趣道,“这会儿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点头应下?”下一刻,抬起那白嫩的下颌,“那我说要你嫁我做夫人呢?嗯?”

    他突然表露的心意教唐望的心跳错一拍,饶絮的大手轻捏在那下巴上也不松开,他打从心里怕她此刻会摇着头,说她不愿意。

    只见她一双水眸忽闪,羽扇似的睫毛轻轻开合,一时间连空气都静止。

    片刻后,那剪瞳定定地望着他,“嗯。”

    饶絮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悸动,俯首欺上那娇软香甜的樱唇,修长的睫毛在她脸上划出一道剪影。

    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样轻轻地捧着唐望的脸,闭上眼睛贴在那唇瓣之上,暖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面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那份热烈。

    两个身影在夜色中就这么紧紧相依着……

    -

    因天公不作美,秋雨淅沥,路上泥泞起来,他二人决定躲过这场雨后再上路。

    怕雨水漏入,唐望非要跟着张大嫂提前去将地窖铺盖好,“子卿,快去换件衣裳。”张大嫂拉着唐望被露水打湿的衣袖,往屋里走。

    没想着这时屋里竟备了一大桶热水,氤氲地冒着热气,唐望有些吃惊地看向张大嫂,要知道山间洗这样一个热水澡的机会是极为难得的。

    “嗯,这是小絮怕你受冻,特意提前准备的,”张大嫂目光有所闪烁,又忙推促着唐望去隔室,“你的衣裳湿了,我备了套新的放在里面,待你泡热了起身换上……”

    唐望有些摸不清头脑,又被张大嫂催促道,“快些,快些去。”

    唐望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转身进了隔室,掬了一把那木桶中的热水,水面之上竟还飘着好些山中的野花,香气扑鼻,心中的暖意也随之流露出来。她素来喜净,原天气热些,在山泉中泡一泡是极好的,只是如今天气渐转冷,便不能时常沐浴,想着便伸出素指,缓缓地解下外衣,褪去亵衣……

    皙白的玉足探入木桶,热水便沿着桶壁流出一些,唐望将整个身子浸入热水之中,让她感到难以言说的适意,嗅着这萦绕于鼻端的花香,她伸手将花瓣掬在手中把玩,点水掠身,嘴角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一会儿,唐望站起身来,水珠从雪肌上滚落而下,唐望裹住了身子,待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抖开一看,这竟是……

    张大嫂在屋外候了片刻,听见她出浴的动静,才忙得转过身来,见着子卿一身罗红衣裙,衬得肤如凝脂,目若点漆,眉眼间远山如黛,一抹朱樱色透于唇间,整个人竟宛若观音玉像复生一般冰清素姿,举措间不经流露媚态。

    唐望瞧张嫂此时也换上一身簇新的暗绯色褙子,待张嫂晃过眼来,“子卿,快过来,嫂子替你梳妆。”亲热地拉过有些怔住的唐望。

    “大嫂,这衣裳是……”唐望开口问道,低头看着这一身竟有些像是一身鲜红的嫁衣……

    张大嫂抿唇轻笑不语,将唐望推至镜奁前,那案上齐整摆着黛螺、胭脂、水粉,张大嫂将金花燕片蘸了清水,轻轻涂在唐望颊面,再用水粉细细替她敷面,粉腮宛若飞霞,再用朱赤色轻轻点在檀唇之上晕染开来。

    “大嫂,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唐望有些不解地望向张嫂,无端端为何要装扮得这样隆重?

    张嫂顾着替她于眉心贴好淡金花钿,在用胭脂轻轻点画几笔,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便于额前绽放开来,速速取来香粉,“待会儿子卿便知道,今日当是最重要的日子。”张嫂满意地看向她上妆后的小脸,皎若秋月,秀色可餐。

    张嫂转身从托盘中取来一个缀流苏边的鸳鸯喜帕,朝唐望头上一盖,屋外的鞭炮声便响彻。

    唐望有些慌,却被张嫂按住了手,笑道,“小絮这会儿在外头,该等急了罢。”

    被张嫂扶着走出屋外,周围竟已围了乡里乡亲不少人前来观礼,低着头便看着一双男子的靴走到跟前,春成稚嫩的童音随即响起,“跨火盆咯,跨火盆咯!”

    饶絮此时也一身火红的婚服,上前一把揽住唐望的腰抱在了起来,引得周围村民一阵叫好,看到怀中小人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指,低声唤了一句,“夫人,是我。”

    在众人的祝福之下,由张嫂主持的三拜过后,便到了两位新人入洞房的时辰,张嫂握住他二人的手,声音有些哽咽道,“在这山里,礼仪准备得不甚周全,子卿莫要嫌弃,往后你二人定要和和美美,日后回了自家去,也莫要忘了我们啊。”

    唐望上前抱了抱张嫂,便被春生、春成等一干半大的孩子簇拥着往新房去。

    唐望顶着喜帕坐在事先布置好的新房内,一颗心竟还怦怦直跳,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以女子的身份出嫁,想起饶絮之前的那句“再重新娶你一次”,不禁得羞红了面颊,原本以为是一句玩笑,没想到他竟真真放在了心上。

    门口响起动静来,唐望忙得正襟坐好,饶絮在外间和张嫂一家及其他山间的乡亲已经喝了不少,面颊两边染上酡红,此时进屋来先揉了揉眼睛,想把自己的夫人看个仔细才好。

    唐望屏住了呼吸,见那大手轻轻挑开了喜帕,一张略带醉意的俊脸浮现在眼前,羞得她慌忙地移开视线。

    饶絮却不依,坐于床沿,上前一把连腰抱起那小人儿,放在了怀里,瞧着她一身鲜红色嫁衣,脚上正穿着弯头的红色绣鞋,沉醉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遮掩地,看不够似的盯着她。

    欺上那粉腮,一阵香风扑面,饶絮沉声问道,“饿了?”

    唐望羞赧不答,也不敢去看他。

    饶絮却搂得更紧,嘴角笑意更甚,“你若不饿的话,那为夫就先做正经事了,可好?”

    唐望听了他孟浪的话,耳根红得滴血,这才慌忙地挣扎起来,小声喃道,“我饿了。”

    饶絮看着那一张一阖的檀口,喉结惹不住地滚动,撒娇似的道,“为夫也好饿。”话未说完,便凑上去衔住了那片粉嫩的唇瓣,含在唇齿间吮吸,仿佛细细品尝世间第一美味的甜蜜果儿一般。

    唐望偎在他腿上任其索求,有些不安地扭动了动身子,却惹得那男人喉间一串低吟,灵舌在那小口中肆意翻搅,另一手托住她虚软的香肩。

    “唔……”

    好一会儿,饶絮才意犹未尽地放开,酒意似乎也随之消散开,眼前复而清亮,“我们还未喝过合卺酒呢。”记得那时大婚,当时的饶絮太过倨傲无礼,竟一个人喝干了一壶。

    唐望也记起那时的窘事,哼道,“那时你不是说了,不必嘛。”芙蓉面上作出一副置气的模样来。

    饶絮看了,心头一动,没皮没脸地凑过去,“是为夫那时有眼无珠,”转而将她抱离床塌,也哼哼道,“没想到夫人的心眼这样小,到现在还记着为夫的仇,那今晚,随夫人怎么罚我,饶絮定毫无怨言……”最后那句暧昧至极,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缓缓研磨,说完还在她的小脸上嘬了一口。

    二人来到案前,刚交杯喝完一盏,那饶絮便急着凑过去吻她,却被唐望一把推开,“那今晚,罚你陪我喝个痛快,如何?”

    唐望向来是个不能喝的,可如今在山间,尤其是现在这一刻,似乎松开了一切拘束,今夜,她想要醉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