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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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锦阳城秦府。
“家主,冯知府上贴拜访。”秦府管家秦泽将名帖递给正在看账本的秦沐瑶。
秦沐瑶放下手里的账本,接过名帖,随意扫了一眼,“请知府大人至前厅说话。”
“是。”
秦沐瑶到前厅的时候,知府冯郁正坐着喝茶,见到她来,忙迎上去,“秦夫人。”
“冯大人,好久不见,请坐。”秦沐瑶做了个‘请’的手势,与知府一同在上座坐下,“不知知府大人驾到,有何贵干呢?”
冯郁似乎是不在意她直言直语的态度,笑语,“本官也不与夫人弯弯绕绕了,开门见山,夫人应是知道当今二公主被封为钦差,代表圣上体察明情的事儿吧?”
“如何能不知晓?听闻这位二公主用尚方宝剑还斩了两个压榨百姓的贪官污吏呢,百姓因此对她感恩戴德,一时名声大噪。”秦沐瑶优雅地抿了口茶,笃定地说道,“看来二公主这尊大佛是要来锦阳城了吧。”
冯郁一听,爽朗地大笑几声,“秦夫人还真是料事如神啊,确实如此。”
秦沐瑶没说话,只微微挑眉,冯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二公主要来,自然是我们锦阳城的无上荣光,可锦州之内并无行宫,公主下榻何处便是一大问题。知州大人连夜与本官商讨了一下,一致认为秦府是最适合公主殿下暂住的处所。这不,本官是来询问夫人的意见,如果夫人无异议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我想,我的意见恐怕并不重要吧?”秦沐瑶将杯盏放在小案之上,并没有正面回答。
“本官认为,秦夫人不会拒绝。公主纡尊降贵入住是锦阳多少乡绅富贾所求之不得的,只会令你们秦氏的产业更加风生水起,你没有理由拒绝的。”冯郁向秦沐瑶分析着二公主入住秦府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第一,秦府是锦州的一方富贾,是唯一衬得上公主身份的府邸。把公主伺候好了,赏赐自然逃不掉。第二,秦府每月十五都会为穷苦百姓布米施粥,举行义诊,可彰显你们的忧国忧民之心,若是被公主看在眼里,少不得会在皇上面前提上一提。幸运一些的话,封个御用皇商亦不是不可能的。这第三嘛,就得看秦姑娘了。”
“何意?”秦沐瑶看着冯郁,问道。
冯郁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内踱了两步,突然拔高了声音,兴奋地说道,“秦姑娘的精湛医术,锦阳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二公主身带奇毒,秦姑娘如果能为她驱毒,不,哪怕是替她延长寿数,皇上都一定必有重重赏赐。”
秦沐瑶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一派赞同,“冯大人说得可是句句在理,而且处处为我秦府上下考虑,实乃名副其实的父母官啊。”
“秦夫人这是同意了?”冯郁明知故问道。
“既然对秦府有百利而无一害,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送走了锦阳知府冯郁,管家秦泽进来禀报说公子和小姐回府了,秦沐瑶便将他们叫至书房,将方才与冯郁那一番对话转述了一遍。
“所以,娘亲是答应了冯知府?”首先问话的是长女秦月舞,“这冯知府虽然每句话都是为我秦府着想,但恐怕最终还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吧?”
秦沐瑶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女儿,“呵,这冯郁做官多年,必然不简单,无疑是只老狐狸。不过,倒也算不上是害我们。”
“娘亲,我有个疑问!”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男子是秦府的小少爷,秦星桐。
秦沐瑶睨了这个儿子一眼,吐出一个字,“说。”
“这二公主楚君茜,恩,漂不漂亮?美不美丽?”秦星桐满眼期待,笑得略显猥琐。
“她漂不漂亮,美不美丽,为娘不清楚。”秦沐瑶微微一笑,“但是为娘知道一点,那就是,她短命。”
“……”秦星桐无语,娘亲不用这么狠毒吧?
“这冯郁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利用舞儿来救楚君茜。”秦沐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也染上几分寒意,“只可惜,就算有楚铭的千年雪参替她续续命,她也活不了几年了。寒神莲之毒,绵长却霸道,岂是寻常药材能解?更何况毒素在她体内存在了十八年之久,能活到如今,已是大幸。”
秦月舞与秦星桐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这事儿就不提了,钦差一个月后就到,你们吩咐下人准备一下。”秦沐瑶盯着秦星桐,后者只感觉瘆得慌,“星儿,你可别一看到女子就走不动道儿,净给为娘丢脸。”
秦星桐不以为然地笑了,欣赏与调戏美女是他人生的一大乐趣,傻子才会收敛。他锦州第一风流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四匹白色骏马拉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进入锦阳城,马车的前后各有两列带刀的士兵守卫着。
城门的门口,锦州知州程祁早已携锦阳知府冯郁及富贾豪绅一干人等等候。
“天佑公主驾到。”队列最前方的一青衣男子朗声喊道。
“锦州知州程祁携锦阳官员及百姓,恭迎公主殿下大驾。”程祁与身后的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华贵的马车上,先行走下两个女子,正是楚君茜的贴身侍女锦鸢和青烟,随后她们再将车内的正主扶下。
楚君茜披着一件厚实的银灰色狐裘披风,款款而来,走至跪伏在地的众人面前,轻轻启口,“都免礼吧。”
“谢公主。”
“程知州,公主的住处可安排妥帖了?”青衣男子跃下马,向程祁发问。
程祁拱手回答,“回公主,回秦副指挥使,因锦州并无行宫,所以要委屈公主下榻秦府之中了。不过公主请放心,那是锦阳城之中条件最为优渥的府邸,您提的任何要求一定会有求必应。”
楚君茜虽是娇生惯养,却也不是对吃喝住行非常计较之人,“无妨。”
青衣男子,也就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秦明书,追问,“重点是安全问题。”
“副指挥使无须过于忧虑,下官已从州府调了六百精兵在秦府内外守卫,每日三次轮班,以策万全。”
听了程祁的保证,秦明书的脸上才微微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那就带路吧,公主路途奔波,已是疲惫万分。”
“是是。”程祁连声应道,然后转头向站在他身后的华服女子说道,“秦夫人,既然你是主人,不如由你为公主殿下引路。”
秦沐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自该如此。”
“娘,娘,等等我啊!”男子怀中抱着一堆油纸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的自然是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抽刀之声,所有人都往声音来源看去。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然后将求救的目光移到了楚君茜身上,许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他手里的油纸包散落一地。
程祁与冯郁不约而同地看向秦沐瑶,面色不虞,眼神里充满着‘为什么不看好你儿子’的苛责。
“公主恕罪,这是犬子秦星桐,惊扰了公主实在是罪过,还望公主不要降罪于他。”秦沐瑶解释道。
“好,副指挥使,命他们把刀都收起来。”说完这话,楚君茜往马车走去,可一只脚刚踏进车内,她只觉得心口钝痛,四肢冰凉的感觉越发明晰起来,让她寸步难行。
搀扶着她的锦鸢和青烟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异样,大呼不好,锦鸢将她搀入车内,青烟则跳下马车。
“青烟姑娘,可有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程祁真是捏了一把冷汗,天呐,为什么公主刚到锦阳,就陡生异样,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这头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戴了?
“公主毒发了,去后面的马车里,把御医叫来!快去!”
秦府的东厢房内,楚君茜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三床被子,屋里还烧着几处炭盆。可她脸上结着的一层薄冰却并未随着屋内温度的身高而消融,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地蜷缩着,嘴里不断溢出‘冷’和‘疼’的字样。
床边的锦鸢和青烟急得团团转,正在为他把脉的白胡子老者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李太医,公主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和往常一样给她服下药了,怎么半天不见好转?”心急的青烟问道。
随楚君茜出行的太医李正只是摇头,“恕我直言,毒素攻心啊,殿下只怕是……不行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
青烟激动的声音引起了守在屋外的人群的注意,程祁的心都悬在了半空中,“二位姑娘,太医大人,需不需要本官去请大夫?”
“去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